钱壮和妻子从摆摊开始做起,靠着本分勤劳,生意越做越好,后来盘了个店面,再不用忍受风吹日晒和城管的驱逐。
他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
即使过去了很多年,他依然清楚的记得那天。
他白天去盯着店面的装修,因为水管问题耽误了很久,妻子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去吃晚饭,他心烦意乱还朝着电话里的妻子吼了一句。
她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他回来路上慢点,门栋口的路灯坏了,上楼时注意脚下。他心里过意不去,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卖花的,就买了一束玫瑰花,想给她一个惊喜,也算迟到的赔罪。
他还买了她最爱吃的那家覃记烧鹅,只是多排了一会儿队,回去后她一定会责怪自己胡乱花钱,她是那样节俭的一个人。
结婚时曾发誓要她过上好日子,却一直让她跟着自己吃苦,他心底很愧疚,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再努力一些。
远远的,他看到巷子口很热闹,围了很多人。
他抬头看去,只见黑暗的天边,浓烟滚滚。
他吓了一跳,疯狂的冲进去,就看到他们居住的那栋筒子楼被大火包围。
「老婆……。」他扔掉手里的东西,疯了一样要冲进去,却被人群给拦住了。
「你不要命了,还是等消防员来吧,别傻傻的冲进去送命了。」
巷子狭窄,消防车开不进来,消防员架起了云梯,有消防员在云梯上造操作水枪,也有消防员背着氧气瓶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场。
他抓住路过的一名消防员:」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她住在204,她还那么年轻啊……。」
消防员身材高大,全身包裹在防化服里,他看到防护镜后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此刻天上的星辰一般,又明又亮,给他带来了希望。
他记住了他的编号,尾号是07
那位高大的消防员点了点头,然后奋不顾身的朝火海冲了进去,那一刻的英勇无畏、深深震撼了他。
他焦急的等待着,很快刚才那位消防员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他快步冲上去。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灰头土脸,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认得,是住在隔壁203的张大娘。
急救团队冲上去,给老妇人做检查。
那位消防员放下人再次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
他接连救了三个人。
他等不及要冲进去的时候,那位消防员再次出来了。
怀里抱着的,正是他的妻子。
只是她的脸上还有双腿都是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老婆……。」
他撕心裂肺的大喊。
消防员弯腰时,膝盖跪在了地上,他看起来很累,防化服上都是被火焰灼烧出的痕迹,有烟痕、有灰烬、也有鲜血……
「阿离……。」他的同事冲了过来。
钱壮刚才听大家叫他指挥员。
「里边……没有人了吧……。」一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昏迷过去的女子忽然睁开了双眼,虚弱的喃喃道:「207……207,快……。」
钱壮反应过来立刻说道:「对对,207住着一对祖孙,他们他们还没出来……。」
消防员再次起身,他的同事拉住他:「阿离,您不能再进去了,207在西边,那边火势正凶猛,液化气罐会引起爆炸的。」
「你忘了我们身为消防员的责任是什么?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穿上这身衣服,我就义不容辞。」
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震撼天地。
他看向钱壮:「那个小男孩叫什么名字?」
「阿宁、他叫阿宁……。」
只是这一次冲进去之前,他脚步顿了顿,抬手抚着胸口位置。
抬头时义无反顾朝着火势最凶猛的西边冲去,就像去赴一场有死无生的战争。
钱壮盯着那道被火光吞噬的高大背影:「他叫什么名字?」
那位指挥员目光沉痛,「他叫沈离,是我们消防部队最优秀的战士。」
钱壮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可真伟大。」
指挥员指挥云梯上的供水员朝西边灭火,可是这场大火太凶猛了,加上巷子堵塞耽误了时间,致使火势越来越凶猛,好像无论多少的水都浇不灭这熊熊的火焰。
「沈离,你一定要活着出来,你女儿还不满五岁,你忍心让她失去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