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这沉默的背后。
当第一道鼓掌声响起在死寂的音乐厅内,雷鸣般震动穹顶的掌声霎时爆发,从四方八方而来。
所有观众都不吝赞美之词地同时起身,将心中最纯粹的惊叹与欣赏化作经久不衰的掌声。
哪怕是纪长安身边的老人们也在这一刻起身,将掌声送给台上耀眼如星辰般的少女,面色感慨万分。
在他们眼里,舞台上的少女用这一场表演告诉了他们何谓天才。
她已然步入了大师的层次!
而在为少女天赋慨叹的同时,这群老者也发自心底地羡慕着少女日后的伴侣。
究竟要怎样优秀的男生,才能站在舞台上那个惊艳到让他们都自惭形秽的少女身边?
一想到她的心房终将会住进另一个陌生的男孩,哪怕是他们也不禁生出一丝名为嫉妒的情愫。
而有此同想的不仅仅是这几位老人,还有场下无数的观众。
甚至有些心思活络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打探起台上少女的信息。
然后。
雷鸣般经久不息的掌声突然间衰弱了下来,从鼎盛到震荡穹顶,到稀稀疏疏,再至沉寂无声。
所有站起的人们都以一种震撼的目光望向舞台上,艰难地咽下唾沫。
仿若一股电流在这一刻顺着他们的脊梁蔓延至四肢百骸上,最终汇聚在脑门,那种炸麻的感觉猛然爆发,让他们无不心生悸动。
心中难以言述的情绪翻滚着,颠覆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灵。
只见那个坐在最前排中央位置的年轻人踏步而出。
仅仅几步就跨越了观众席与舞台的距离。
然后将那个明媚耀眼的少女拉入怀中。
少女没有拒绝,一手握着琴弓,一手提着小提琴,轻拥着纪长安的脖子。
笑靥如花的再度闭上眼。
光线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人群陷入了雕塑般的寂然。
就恍如当头棒喝,让某些刚刚萌生在心底不久的蠢蠢欲动的念头被死死掐灭在了萌芽期。
……
……
从会场出来后。
身穿白裙,脚踩着一双凉鞋,林珞然好奇地望向情绪低落的某人。
“怎么了,一脸闷闷不乐的?”
纪长安摸了摸鼻子,叹气道:
“我今早在手机上刷到,马小跳结婚了,居然不是和路漫漫,而是安琪,又是该死的天降大胜青梅系列。
唉,老夫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林珞然怔了下,长睫毛下的一双大眼睛狐疑地瞟了某人一眼,低头划开了手机锁屏。
纪长安偷偷瞥了眼低头搜索起来的少女,在她抬头前收回了目光。
“呸,信了你的邪,人家出版社不是辟谣了吗!”
“还有《笑猫日记》和《淘气包马小跳》是两个系列!”
少女没好气地说道。
纪长安故作惘然:“啥,难道又是无良自媒体为了博人眼球瞎姬耳忽悠?”
“不对啊,我看网上说作者开讲座时,直说的马小跳和安琪儿结婚了。”
林珞然美眸微眯,没再与他争辩,声音柔中带刀道:
“纪长安,你是不是很期待天降美少女啊?”
温柔地宛如一剂毒药的声音让纪长安心中一哆嗦。
他决然而毅然地果断摇头,斩钉截铁道:
“怎么可能!”
“我最讨厌天降系了!”
少女双手绕在身后,十指交错,身姿略微前倾,侧着头巧笑嫣然道:
“某人求生欲很强嘛!”
某人干笑着强行转移话题道:
“口渴吗?我们要不去喝点什么?”
林珞然歪着头思忖了会,点了点头,又指着远处高空中轮转的摩天轮,轻声道:
“纪长安,等会陪我去游乐园逛逛好不好?我一直都挺想去的。”
纪长安愣了下,挠了挠头。
游乐园?
记忆中自己在魔都住下的这些年里,也不曾去过那里。
依稀记得当年叶姚姐曾和他做过约定,等她寒假的时候一起去坐过山车,只是后来叶姚姐还没等到寒假到来,就在叶叔的带领下匆匆搬走。
他应道:“好啊,其实我也挺想去的。”
林珞然雀跃道:“那我们先去找点喝的,晚点再去游乐园!”
“上次的那家梅子汤怎么样?”
“可以!朕批了!”
“那安腾街的铜锣烧呢?”
“唔……我们先去买铜锣烧,再去喝梅子汤!”
“那昌南路的蝴蝶酥?”
“别说了!寡人都要!”
“哦,那南云路的炸猪排也不能错过,另外还有天饵桥路的牛蛙煲,炸红肠……”
“……纪长安,你是魔鬼吧?”
盛夏的午后阳光穿透婆娑的枝叶,被分割的支离破碎地落在地面,与树下不知何时起手牵手而行的年轻男女身上。
在这个午后。
他们穿过一条又一条或新潮或老旧的街道,品尝着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内的美食小吃。
芋泥拉丝麻薯铜锣烧。
炸至金黄的猪排外脆里嫩,汁水丰富。
松脆香酥,一口一个的蝴蝶酥。
色泽红亮,泡椒味浓郁的泡椒牛蛙。
……
还有那一碗酸酸甜甜的冰镇梅子汤。
炎炎夏日下,老旧的店铺内甚至没装空调,全靠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风扇驱散燥热的空气。
两人对坐在历史和这间店铺一样久远的木桌上,勺羹轻轻搅动着碗中的梅子汤。
碎冰沉浮在淡红的梅子汤中,随着勺羹轻轻撞击在碗壁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
这世间情动。
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撞壁叮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