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她神情有异,把伞交给金盏,小心扶着她,“主子,我们回宫吧。”
曲轻裾看到木槿小心翼翼的模样,无声一笑:“罢了,帝王的御驾,皇上都不在,我去坐它做什么,你们都陪我走回去吧。”
木槿看了眼被扫的干干净净的地面,又看了眼皇后脚上的鞋子,犹豫了一下,只好示意玉簪上前,两人一左一右的把皇后护在中间。
“皇嫂请留步。”
曲轻裾回头,就见到贺渊走到自己面前,对着自己深深作揖道:“方才谢过皇嫂为臣弟的母妃求情。”
“三叔不用多礼,本宫不是为谁求情,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曲轻裾慢慢往前走,见贺渊隔着自己三步的距离走在右后方,不知对方有什么用意,她也没有轻易开口。
“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人情,臣弟记下了,”贺渊把手背在身后,白皙的脸颊被寒风吹得有些微红,他看着曲轻裾的侧影,“母妃如今能留下性命,已是皇上开恩。”
曲轻裾脚下一顿,偏头看向贺渊的脸色,发现对方竟然说的是真心话,犹豫了一下才道:“本宫不太明白,淑贵太妃为何会花心思对付本宫,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她骄傲了一生,怎么容得下失败,”贺渊自嘲一笑,“我与母妃做了那么多年的梦,梦醒了,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那你们母子在梦里可真够肆意妄为的。
曲轻裾继续朝前走,不时有宫女太监遇到她,纷纷避开跪在道旁,“人若是少做些梦,就什么事都没了,三叔可对曾经做下的事后悔?”
贺渊深深看了她一眼:“或许后悔过,但是如今事已成定局,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中二病患者终于治愈了,曲轻裾却觉得他的从中二期直接跃入了老年期,思想变化得有些快,记得上一次近距离看贺渊,还是在瑞王府上,那时候他的中二病还很严重呢。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曲轻裾笑了笑,“三叔如今能想通,也算是大善。”
“整日喝酒赏曲游手好闲也好,”贺渊想起自己现在过的日子,不用上朝,不用管其他的事情,也不用搭理其他人送来的拜帖,王府门一关,想怎么乐就怎么乐,“快活似神仙。”
曲轻裾实在想不通贺渊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可是对方话里话外,似乎也没有暗示什么的意思,她只好道,“这样的日子确实让人羡慕。”
“想必皇嫂也喜欢悠闲的日子,”贺渊笑了笑,任由雪花落了他满头满肩。
曲轻裾回头看着他这幅模样,依稀记得她第一次去瑞王府时,她坐在轿中,贺渊也是这样站着,青丝狐裘,一脸的少年模样。
一行人渐渐走到了天启宫附近,贺渊停下了脚步,又是对曲轻裾一个作揖:“皇后娘娘可知道惠明帝与昭和皇后的结局?”
曲轻裾微微挑眉:“前朝史官记载,惠明帝与昭和皇后情比金坚,昭和皇后病逝后,惠明帝不久后便伤心去了,最后还共葬在一樽金棺中,生虽不同时但死同穴,这不就是最后的结局?”
“皇嫂大约不知,惠明帝后期与一个宫女有染,最后被昭和皇后知晓,昭和皇后气急攻心吐血而亡,惠明帝万分后悔,但是佳人已逝,追悔莫及,就算惠明帝死后两人合葬,又有什么意义?最后两人还没有留下子嗣,继位的是惠明帝弟弟的儿子,这又算什么圆满?”贺渊拱手道,“故事的真相往往比书中残酷,所有惠明帝与昭和皇后也没有那么完美,臣弟告退。”
曲轻裾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后突然笑开,看来刚才自己与贺珩的谈话被贺渊听见了,只是他这话里的意思是在替贺珩解释,还是在提醒她别相信帝王的专情?
又或是两者都有?他既不愿意让自己为了贺珩刚才的话伤情,又不想让自己相信帝王专情导致日后受伤?
不过,贺渊这么好心提醒自己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感谢自己方才报下淑贵太妃的命?
“皇上?”钱常信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匆匆的回了前殿,他小心拍走贺珩肩膀上的雪花,小心问道,“去福寿宫前您曾说,要与皇后娘娘一起用膳,不知这会儿能否让下面的人准备了?”
贺珩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摸了摸微微发红的耳朵,道:“对了,去看看皇后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便告诉朕一声,朕与她还有棋局没有下完呢。”
“是,”钱常信无奈的退了出去,既然心里牵挂皇后,方才走开又做甚,难不成为了逗着皇后玩?皇上的心思,还真不好猜。
屋子里,贺珩把玩着腰间的荷包,上面的纹路虽比不上绣娘们的手艺,却是他最喜爱之物。
想到曲轻裾,他忍不住又摸了摸还在发红的耳朵,大老爷们这么一本正经的说情话,还真有那么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