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又憎恶他,伊庆再清楚不过,自己其实想成为他。
伊庆努力在心里想柏正的坏脾气,告诉自己选择没错,柏正现在不是柏家太子爷,估计很快就落魄了。
他好不容易把心理建设做好,回家却被通知了一件晴天霹雳的事——他母亲不能继续住院了!
伊庆跑到医院:“为什么?当初不是说好,可以帮我妈治疗的吗?”
护士看他一眼:“帮你们给钱那个人不再继续缴费,你要想继续治疗,把接下来的费用先交了。还有一件事,之前给你们看病那个医生很忙,你们得换一个主治医师。”
伊庆嘴唇颤抖:“可是……可是陈医生是这方面最好的专家……”
护士遗憾道:“那也没办法,毕竟每天等着陈医生救命的人那么多。你试试看,找找其他医师吧,肯定也有不错的医生。”
伊庆脸色惨白。
这还不算完,他看到母亲药物费用,眼前几乎一黑。
他父亲早亡,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母亲得了病,从高一开始,伊庆母亲的医药费就是柏正垫付。
当时伊庆说,等他以后赚钱了还柏正。
柏正只拍拍他肩膀,轻描淡写说没事。
如今伊庆才看到,这些年医药费是多大一笔费用,以伊庆的家境,让他继续支付,根本做不到。
伊庆眼前发黑,几乎腿软,半晌,他蹲下抱住自己头,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他彻底后悔了。
五月阳关渐渐和缓。
t市的夏天,比起其他城市温和许多。
庞书荣讲起了运动员选拔的事:“国家运动员从明年四月开始选拔,我们学校名额很少,我们年纪只会向省里推荐十个名额。国家队实行选拔赛积分,我们省到时候也是这种方式。”
即便衡越再乱,可是终归是t市正规的体校,依旧有这个机会。
只不过大家当初来这里念书,只是图好玩,或者逃避家庭,没人真觉得自己能进国家队为祖国争光。
庞书荣说起运动员选拔,几个少年对视一眼,心跳却莫名加快不少。
柏正斩钉截铁道:“都去试试!从今天开始,严格按照标准训练,首选自己擅长的,实在不行,选相对竞争少的练习。”
少年们纷纷点头,乔辉也郑重道:“好。”
这是他们人生中的高考。
伊庆白着脸过来,小声喊道:“正哥,书荣哥,辉哥。”
乔辉一见他,讥笑道:“我当是谁,伊庆啊,你可别这么叫我们,担当不起,外人又说我们欺负你霸陵你怎么办。”
柏正冷冷勾了勾唇。
伊庆脸涨得通红。
半晌,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柏正面前。
“正哥我错了,我不该诋毁你。我不是人,我为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道歉,我会去澄清,真的,求求你原谅我吧正哥。”
柏正神色不变。
“正哥……”伊庆眼眶通红,去拉柏正裤腿,“你救救我妈,别不管我们。”
柏正起身,他懒洋洋笑了笑:“伊庆,在你看来,我人傻钱多?”
伊庆连忙摇头。
柏正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继续给钱。”
伊庆唇色苍白,他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
“之前你妈花的,就当我做慈善,以后你自己想办法。另外,不要来烦我,你散播的流言里,倒有一点没有说错。”
在伊庆惊慌的目光中,柏正弯起唇:“老子脾气相当糟糕,我再看见你这幅样子一回,以前你们欠的,也立刻全给我还回来。”
伊庆知道柏正没有开玩笑,他起身,大颗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他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兄弟情谊、一个少年沉默无声的慷慨,还有自己和母亲光鲜活着的机会。
罗启明那样的人,连买水的钱都给不够,根本不可能出手帮他。
很多年后,当他想起这辈子的过往,发现活得最快乐体面的几年,竟然是跟着柏正他们的那几年。
等伊庆失魂落魄地离开,乔辉哂笑:“活该。”
柏正靠梧桐树旁,抬眸看了眼衡越的天空。
墙倒众人推、被背弃、被污蔑,换种方式看待,倒也不尽是糟糕。
人的一辈子大浪淘沙,随波逐流被冲走的是沙粒,留下的,便成了珍珠。
喻嗔前段时间离开,牧原偶尔会失神。
老方看出来,调侃他道:“你想做些什么的话,不如去找她。”
牧原有几分尴尬,道:“这样太突兀了。”
老方叹口气:“阿原啊,不是我说,你少了许多莽撞的勇气。年纪轻轻,怎么就一副老成做派。这几年的岁月,就是给人尝试、成长的机会。”
牧原耳尖微红,低低咳嗽一声。
老方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多说,只善意提醒道:“你不如看看女孩子喜欢什么?”
牧原听说喻嗔前段时间回老家是家里有人出事了,估计她心里十分难过。
他知道六月初有一场演唱会。
那个男歌星大部分女孩子都很喜欢,他买了两张票。
五月初一放学,有人悄悄在喻嗔耳边道:“牧原说他在操场等你。”
喻嗔有几分诧异,旁边当背景板的余巧,悄悄移开挡住自己脸的数学书,看了过去。
她模模糊糊听见“牧原”两个字。
余巧顶着一张路人脸:我该不该当作没听见呢?
喻嗔收好书,往操场走。
余巧冲出去,站在走廊上,看着喻嗔背影,嘴角抽了抽,开始纠结。
余巧:那么,问题来了,我该不该当作没看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余巧:我摊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