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的笑容的确很淡,可言下之意,不仅是陆秀夫,就是陈宜中和邓光荐也都听出来了。他们顿时面面相觑。
真的是一个野心勃勃、好大喜功之主。朝廷就在打仗,你竟然现在仍想着在其它地方动兵,说你穷兵黩武还真没冤枉了你。
陈宜中闭口不言,但邓光荐已经拱手说道:“官家,安南虽为汉、唐故地,但地处化外。臣认为,此时朝廷还是应以怀柔为主,使之恭顺。至于这次入寇,朝廷可派出使节前去责问。”
邓光荐是真的觉得在这时候向安南动兵有点不可理喻,因此他忍不住就谏了言。
但听了他话,某人微微摇了摇头:“安南的使节就不用派了。朕倒是认为,此时礼部可以筹划一下,向占城、缅地派出朝廷使节,使他们不至于和安南同流合污。”
陈宜中这才开口:“官家所见极是。据臣所知,如今的占城与安南仍为世仇,彼此没少攻伐,只是近年安南更为强势。若是朝廷能引占城为助,对安南自是一种遏制。”
“至于缅地西南夷,虽因大理的隔绝,过去鲜有来朝。此时若能善加安抚,亦可让朝廷云南之地少忧。”
老陈曾经驻占城的经历,终于在此时派上用场了啊。
某人立刻颔首:“陈相之言,的确老成谋国。”
在略微想了想之后,他接着说道:“安南过去是大宋辖地,眼下其形迹,就等同于叛逆。所以,朝廷自此以后,不必再与其虚礼。”
“占城和缅地则与安南不同,他们原本属于域外,并非大宋之地。故此朕以为,朝廷应对他们区别对待。”
“老师,陈相,邓爱卿,朕觉得,在对占城、缅地的处理上,朝廷可以尝试取消过去的朝贡制度,采用一个新的使节关系。”
陆秀夫、陈宜中和邓光荐立刻全神贯注,因为某人不仅已经将事情定性,而且又要借此来事了。
“这个新的使节关系,就是在确认双方划界的基础上,然后立约,我大宋今后会与他们平等相处。且双方之后可以互派使节在对方的京都常驻。”
“使节之责,在于互商两国的事务,他们不会介入对方的国事。”
……
陆秀夫、陈宜中和邓光荐已经瞪大了眼睛。
在朝廷的各部之中,礼部过去除了大宋邸报,似乎就没有多少事,但现在终于有事做了,而且事情还不小。
可听了某人所言,陈宜中还是忍不住说道:“官家,哪些地方不过就是蛮夷。”
某人立刻摆了摆手。
老陈言下的意思他明白,按时代的观念,他所提的有些做法,实在是太抬举那些蛮夷了。
“陈相,我大宋作为天朝,自当有天朝的相应气度,但这绝不是说可以任由别人来算计。”
“过去的朝贡显然有弊端,陈相您是朝廷的元老,对此最为清楚。所以朕认为,与其朝廷接收贡物后,不得不大加颁赏,还不如取消。”
“立约的好处,就是能于事先,把彼此之间的有些事白字黑字地定下来,这样一旦以后有事,也就能有明确的说法。”
“嗯,这个约书,朕觉得,或可称之为国书。”
……
“这件事的许多细节还请礼部的诸位爱卿通盘考量,细致筹划。”
东其实早就想改变朝廷过去的朝贡制度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对中原王朝是不利的。
就拿安南来说,自黎桓篡夺了安南国主之位开始,大宋和安南之间实际上就始终是一种奇怪的关系。
一方面每一个安南国主都定期派人来朝贡,求得朝廷的封赏和对其统治的认可,甚至有时候连他们的国王大印也是大宋赐予。但另一方面,它又时不时地侵掠大宋的广南西路。
(大宋还是太富裕了,即便在这时代已经算是蛮荒之地的广西,仍然让别人眼红。)
而朝廷因为路途遥远和蛮荒,也不愿为某些“小事”就出兵;拒绝朝贡又觉得不妥,其它有力的反制措施还拿不出来,结果整个事情就弄成了一种既令人厌烦、又甩不掉的尴尬局面。
所以,这里面的问题首先就是,历来朝廷付出的有很多,得到的却很少。否则历朝历代何至于“贡使不绝”。
其次则是,它并没有切实地明确双方之间的关系。
称臣纳贡就算是你的了?你可以这样认为,但别人并不见得认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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