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们找到了大门的门锁,并没有用不正常手段打开过的痕迹,所以也不会是有人撬门闯入。而第三个可能——”
“够了。”弗林特别过脸,左手在空气中毫无目标地挥了一下。
埃林等待了片刻,让弗林特的呼吸重新平静下来。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案情发展,那么就必须接受这点。这是一个核心问题,不可能绕过。明白吗?”
“可是她为什么会……?”
这句话让埃林明白,弗林特一直也为这第三个可能困扰。或许他心里也是倾向于这个答案的,只是无法说出口。
“我不明白,说老实话,我太不了解她。你比我们了解她得多,你能回答吗?如果能多少提供一点线索的话,那就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不介意。”
“不,没有。没有什么好说的。她最关心的就是那些感染者,看看她怎么对待那小姑娘就知道了。”
搞了半天你还是在嫉妒科尔斯塔。“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埃林提高了音调。“我最后再确认一次……”
“就这些。”弗林特抬起头。“她绝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好。冷静,弗林特。你不想探讨第三个可能,那我们就把它放一放。第二个可能实际上也已经处于否决状态。那么我们就在探讨第一个可能。你想继续吗?”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听着。”
“我知道的只是零碎的东西。你也许还不知道,有人在艾米的房门锁上动了手脚,用细铁条插进锁孔再扭弯,让门锁没法使用。得需要一个男人的手劲才扭得了那玩意。我试过了,看这儿,手掌中心,红通通的一条。放火的是不是这个人?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知道纵火的事情,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做,恶作剧?当然不是。我们来设想一种情况,假若你是艾米——”
“你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别那么冲动,这叫案情重建,继续听我说。假设你是当天夜里的艾米,听到了敲门声,去开门。一个你熟悉的人,比如我,站在面前。记住,那是深夜。那么,你会把我一个人留在敞开的大门边吗?好好想想。”
“按照艾米的性格,她一定会亲手关上大门。”
“这就对了。先弄明白一点:纵火者,和在她门锁上动手脚的人,未必是同一个人。那么这时候,无论参与犯罪的人有多少,他们必然都是和艾米相识,并且在她打开大门的这一刻同时进入隔离屋的。就像你说的,她不会留着大门,结果让一些陌生家伙混进去。在这军营里,几乎人人都认识艾米,但是能让她深夜放进隔离屋里的人可不多。假若犯罪参与者越多,那么我们的调查范围就越窄,但无论如何,这些人之中,必定存在着一个让她不得不开门的人。老实说,我和乔贞在调查一开始,心里就有了一个最大的嫌疑。”
“……是谁?”
埃林用右手食指举起来指向弗林特,但是指头还没有和地面呈水平的时候,弗林特就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向前使力,让他的背脊磕在桌子边缘。一些药剂瓶和纸片从震动的桌面滑落下来。
埃林双手朝后撑住桌面。“怎么,你就只有这点承受力?如果你认为我是针对你才这么说,那你就没资格留在军情七处。就连看门也不行。”
“我绝不会……”
“还不明白?我和你说了这么久,没有半个字谈到‘动机’。对,我还没发现任何人有足够的动机做这件事,所以只能从别的方面来考虑。你有成为嫌疑犯的一切条件,弗林特。时间,机会,对纵火这事儿的熟悉。这打火石也许也只是你的编造。要办案,这些东西必须考虑进去。你相不相信乔贞也把我当成嫌犯?因为我和你的条件几乎是一样的。这就是我们做事的程序,懂了吗?如果你还长点脑子的话,就把手放开。短时间内两次攻击同伴,而且妨碍调查,就不光是降职那么简单。”
弗林特双手更加捏紧了一些,然后才放开,转过头盯着那枚打火石,呼吸声变得很沉重。
“打火石不是我的编造。”
埃林整理了一下衣领。“我可以相信你。”
弗林特抬起头,双眼中充满无处发泄的困惑和愤怒。“有一件事你弄错了。除了艾米,还有一个人有隔离屋的钥匙。”
“谁?”
“尼赫里主教。”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步伐冲动。
埃林按了一下勒得生痛的脖子右侧。他并不后悔告诉弗林特这些事,因为他怎么说也是有专业素质的人,应该不会对调查造成妨碍。至少,埃林觉得可以相信弗林特要找出发生在艾米身上事情真相的强烈愿望。
虽然尼赫里主教也能自行进入隔离屋是比较重要的情报,但是埃林明白,很难利用这一点做些什么。在调查赦免权的保护下,对尼赫里的任何正面进攻都不会有效。
他转过身,将掉落在地面的证物捡起来。当把熏黑了的药液瓶捏在手里的时候,他产生了烫手的错觉,仿佛这些东西还刚刚从余焰未尽的火场中取出来。
这时候,他突然发觉一件事。这些原本都放在艾米房间里,没起多大作用的证物中,似乎少了一类东西。
陶瓷。艾米放在窗口的小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