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怒,就指定了人好好查,说是要查个底朝天来。
这一查,分了两股,一股先在京中查户部与工部,一股就下了江南要从下面查着走。
江南官道复杂,上下勾兑严重,就算之前有户部的贪墨案洗过一次官场,然而如今不过八年,却是又重新结集起一张网来。
卫家大老爷和二老爷当年在江南为官,兴修水利等,就是敢拍着胸脯说从未受贿贪墨过半钱银子,然而也不敢说对江南官场没有半分妥协过。
这江南的窝案要被查出来,就算卫二老爷是最边上那一个,恐怕也要脱上一层皮。
“别的都不怕,怕只怕陛下会因此对卫家有了不好的看法,日后影响到卫家的前程。”卫家大老爷叹道。
卫家二老爷皱着眉,“要说当年,该做不该做的弟弟都做了,如今要借着河道垮塌翻旧案,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些。”
卫大老爷却是摇头,“江南的官员贪腐,一抓一个准,能清白的十之不存其一,如今咱们要做的,是要怎么将你从这事儿里脱身出来。就算你自认坦荡,然而入了那一摊浑水里转过一圈了后,也别想白着出来。”
“起因是河道垮塌,只是河道一事,不说修了八年,就是去年修好的,要今年雨水过多,被冲击垮塌也并不奇怪。虽是江南富庶,可在修河堤的时候也缺少能令河沙更为好黏合的东西,河堤本就是要每年都加固的,要进入了雨季,天公不作美,也只得认命了!”卫二老爷愤愤道。
河堤垮塌,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水涝灾害的大小,淹没的地方多,当地官员自然要被问责,淹没的地方少,自然就免责。
那一条河道之所以能牵扯到卫家二老爷,也是因为当年是卫家大老爷跟卫家二老爷前后脚开挖的。
虽是江南多水患,然后水患处也多不过是沿河一带,整个江南下面十九县,临河的不过八个县,其他地方就免不得遭遇干旱。
不论是水患还是干旱,受损失最大的就是农户,江南负担着整个朝廷的四成税赋,往往出现涝旱之灾,朝廷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因此当年卫家大老爷任职江南下面的县令之时,就开始开挖渠道,分流长河,几经周转,还是到了卫二老爷在江南任职之时,才彻底将几个县的水道彻底打通,解决了那些县的干旱之苦。
这也是卫家大老爷与二老爷当年得皇帝看重的原因,这数十年如一日的功绩,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两个人就干得出来的。
今年开年热得早,江南雨季又比往年长,雨水过多,长河周边县城河水蔓延受灾面不小,挖出来的分支在某个薄弱的河道被激水冲垮也数正常。
受灾了总是要救灾的,灾情到达朝廷,也同时开始了追责。
卫家二老爷觉得河堤垮塌之事正常,只是涉及到贪腐就颇为棘手,“当年开挖河道,修建河堤这件事中,我不曾有半分贪念!”
因是另外开挖河道,从朝廷上播下来的款项并不多,还是卫家大老爷与二老爷当年动员当地乡绅富户年年捐银捐粮开凿而出。
然而具体开挖河道与修建河堤的,也不可能是一方总管的县令,下面具体管理开挖河道与修建河堤之间的勾当,却也不是卫二老爷能控制的。
“不过好在如今咱们还在守孝,也算是能变得主动,只待孝期满了,我与三弟一道进京求见陛下,你前往江南看能否将源头掐住,免得牵连过多将失态扩大反而不好收尾。”卫家大老爷道。
卫家大老爷会的并只有治水,在为官上自然也不差,不然治理河道的官员那么多,为何只是卫家被皇帝所亲近。
如此兵分两路,倒也齐全,卫家二老爷就同意道:“七侄女嫁在江南,此事也是得她报信提醒,不如我们给亲家回一封信,好让那边能做些准备,待弟弟到之时,也好尽快上手。”
卫家大老爷自然是应允,更是让自己夫人去跟梁氏说了会儿话,将此时决定下来。
卫家二老爷要出事,受影响的自然不会只有二房,梁氏也不是短视之人,对于大伯所求,更是应允,还亲自与玫姨娘一道写了家书与卫蕉,让她能劝动肖家在卫家守孝完之前紧跟事宜,等着卫家二老爷亲自前往江南解决此事。
只要这事在小范围里,卫家就是被降罪,也不会是重罪。
自然,朝中也少不得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为卫家说话才行,好在卫家在京中经营得不错,卫家三个老爷只各自给同僚书信,也不是申冤,只求知晓事情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