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这一幕幕记忆所化的景象被源稚生看在眼里,曾经又酷又帅无比可靠的源家家主,现在像是个被鬼片吓到的小孩子……双眼无神,手臂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全身颤抖不停。
哪怕再怎么寻找理由,他也无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这只是敌人挑拨离间的无耻手段。
梦的画面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详尽,在变换的影像里面他看到了黑天鹅港孤儿院内那一个个孩子的笑容与悲伤,看到了在冰天雪地中被珍惜地培育起来的绿草与鲜花,看到了赫尔佐格的贪婪与苟且,看到了他的残忍与欲望……
直到看见最后那一场焚尽一切的大火。
舍弃了自己过去的身份,盲目地追求着龙血的究极,彻底堕入了畜生道的恶鬼从冰封的极地逃出。
邦达列夫、一个自称克格勃的男人来到黑天鹅港,为赫尔佐格带来了他此刻迫切需要且渴望已久的秘密。他们一起策划了黑天鹅港的废弃,让那些来不及被送走的孩子们在药物的影响下陷入彻底的疯狂,最终试图以一场大火将一切掩埋。
……他几乎就成功了。
此刻源稚女的身边,自从听到了赫尔佐格这个名字后就沉默不语的少女,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耀眼的白金色长发。
杀死曾经的同伴,夺走他的研究与遗产。
赫尔佐格从同样从黑天鹅港的地狱中脱离的邦达列夫身上,知晓了远东这个国家隐藏着的“白王圣骸”的秘密。
紧接着,为了能继续自己的研究,并且拥有足够的道具来完成自己登顶王座,成为神明的伟大计划……
他改头换姓,从一个德国人变成了远东人。
新的名字就叫作……
「橘政宗」。
看到这里,源稚生的牙齿已经快要被他自己咬碎。眼前的世界仿佛彻底破碎,源稚女和零的身影在他眼中变得模糊,万事万物陷入光怪陆离的万花筒中不断的旋转,唯有仍在凄厉地惨嚎的赫尔佐格的身影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无力的“天照命”眼中黄金瞳,彻底染上了洗不净的愤怒。
他知道为什么自己和源稚女会被橘政宗寄养在乡下了,他们是从赫尔佐格的实验中诞生的最优秀的个体,力量远超只是普通混血种的赫尔佐格。为此赫尔佐格需要用感情、羁绊来束缚他们,让他成为他手里最好用的那把刀。
“所以,让我住在乡下,让镇子上的大人和孩子孤立我,也是为了让你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彻底地得到我的信赖……”
“是你用实验的手段在稚女身上制造出了恶鬼,引诱着他杀人,然后再逼我亲手杀死他……”
“为了在我的心上,再加上一把枷锁,令我更加的仇恨这世上的鬼。”
“如此一来,你就可以更好的引导我,让我去做你希望做的事情。”
源稚生缓缓地自言自语着,低沉的声音里面塞满了愤怒的火焰。
他明白了,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明白的太迟了。
自己已经在这个男人的手中像小丑一样地起舞了二十年,如果不是源稚女向他展示了这一切,他也许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人布下的骗局。
凝望着已经与记忆里相去甚远的源稚女,前所未有的悲哀从他喉中涌出:“稚女……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哥哥你只是在做你想做、应该做的事情吧。”
源稚女轻声说道:“你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啊,有许多的人因为你的保护才能免受伤害,又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而自责呢?”
他对兄长的话语如此温柔,熟悉的声音瞬间将源稚生从这个地狱,拉回到了夏日的记忆中。
被自己杀死的弟弟并没有真的死去,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们的关系仍然能回到过往的时间里,重新启航……
就像是心里的某个破洞被悄然填补,源稚生此时竟然平静了下来。
——而与他相反。
赫尔佐格完全充血的眼睛像青蛙一样凸起,他死死地盯着源稚女那张比女人更漂亮的脸,从未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
为什么,以前的自己没有给他更多的折磨?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为什么这种狗屁不通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心底疯狂地咒骂,咒骂源稚生的弱小,咒骂源稚女的癫狂,咒骂法奥斯的蛮不讲理……
咒骂此刻这世上一切践踏他这坨蛆虫的存在。
他诅咒命运,诅咒龙族,诅咒留下圣骸的白王,诅咒又将圣骸藏起的白王血裔们……
如果自己能找到圣骸,完成终极的进化,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侮辱自己?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全部都要成为自己的食粮!!
然而最后的最后,他却舍弃了自己的所有尊严,像是一只被折断了脊梁般的野狗,在心中向着从未被他尊重过的神明以最卑微的姿态的祈求:
“神啊!有没有谁来救救我啊!”
——然后。
他听见了『声音』。
平静而威严的声音,令人不由得第一时间想起风暴,话语与字词被包裹在时间的流动、呼啸的狂风之中,在陷入彻底绝望的和赫尔佐格的耳畔回响:
[那么,代价是什么?]
赫尔佐格已经屈服的心灵,在绝望痛苦的深渊中卑颜屈膝:
“这一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