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图就立在面前,贺子芝听了太后的话,十分好奇地在绣图旁转了两圈,越看越惊讶,双目露出精光,颇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这似乎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太后与姜樰对视一眼,和蔼笑着,说:“那你来猜猜,是哪一位大师。”
这两人一人一句,很是亲厚的样子,姜樰立在一旁倒也不想插话。总归在太后心中,她是比不过贺子芝的,也无意卖力争宠。
太后一问之下,贺子芝又细看了片刻,思考着说:“针脚细腻,构图巧妙,尤其是色彩过度之精妙前无古人。臣妾愚笨,只能胡乱猜一个……是锦罗娘子的手艺么?”
太后哈哈大笑,看贺氏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欣赏:“不错不错,静妃好眼力,这的确出自锦罗娘子之手。”
“竟被臣妾胡乱猜准了。”贺子芝捂嘴笑,对着姜樰福了福身,“锦罗娘子的绣画轻易不予人,听说她本人也丝毫不惧权贵,还得是娘娘这样的人物才求得到呢。”
连太后都没求到绣画,贺氏这话可就折煞了她,岂不是将她抬到了太后之上?如此装着着天真挑拨离间,她要是安心受了,可就落人话柄了。
“静妃言重了,本宫能算什么人物。不过仗着和锦罗娘子有些私交罢了,即便如此这优昙花盛放图还是好言好语求来的呢。”
贺子芝没有接话,只是轻有一哂,侧身又对太后说:“臣妾明日就要开始准备亲蚕礼,再过几日又要闭门斋戒,不能像现在这样日日来给太后请安了。臣妾有幅绣图近日绣成,心想着现在不送便要等上一个多月,待亲蚕礼完了才能呈上,便赶着日子给太后送来
。”
说着,便让人把东西抬了上来。
“绣件虽不比不上锦罗娘子万分之一的手艺,却也是臣妾一针一线绣成的,还勉强过得了眼,希望太后您不要嫌弃才是。”
四个宫女抬着卷轴,在太后面前平铺开来。丈长的绣图咋一看着就觉得恢弘大气,粗扫一眼只觉色彩浓厚,再看图样……
姜樰俯身看了看,不由的嘴角划过一丝笑。她记得没错,这正是上辈子贺氏送过的那幅观音坐莲像。
那观音慈悲之相,少了几分看出尘,却多了几丝和蔼。细看之下,眉眼竟与太后有几分挂相。
太后爱不释手,伸手轻抚绣布,盯着那观音的脸再一次看得出神。
“太后可还喜欢?”贺子芝小心问道。
“嗯,不错。”太后眼中满是欣赏,低下头好生看了看观音的脸,眼角的皱纹渐深,“你这孩子,尽会讨人欢心,把观音的脸绣成哀家的,岂不亵渎了神佛。”
嘴上如此说,可脸上的笑藏不住。
“太后在臣妾心中,就是那观世音菩萨。绣图的时候,臣妾随心下针,不想把观音的脸绣成了您这样儿的了。”
“你这小嘴儿,甜的发腻。”
姜樰也在一旁看画,听她如此一说,只是发笑。心中却是暗叹,贺氏好一张巧嘴,瞎话信手拈来,讨人欢喜。
她并没有与贺氏争宠的意思,也没有与贺氏比绣图的意思。不过是想插上一脚,搅了贺氏的好事罢了。
否则贺氏怎么会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生怕她送锦罗娘子的画,让她的这幅观音坐莲成了跟风之作。
这不,仓促之下还少了几句禅语没来得及绣上去呢。所以说,这幅绣图的点睛之笔,就这么没有了。
太后看看优昙花盛放图,再看看观音坐莲像,两个都很喜欢。
“皇后送的这幅图万金难求,总算是了了哀家一桩遗憾。宫中佳作成百上千,却没有一幅能与之媲美,它堪称独一无二的的大师珍品。皇后知道哀家心之所向,特地求来,孝心斐然,哀家甚是欣慰。”
提到锦罗娘子的这幅图,太后仍旧赞不绝口,也不忘夸姜樰懂事。
姜樰福福身:“谢母后夸奖,这是儿臣该做的。”
太后评罢了优昙花盛放图,又站在观音座莲像前,也是好一番夸赞:“静妃的观音坐莲,绣功虽赶不上锦罗娘子,却也不差,贵在心意难得。如此大的一幅图怕是没有半年绣不下来,难为你身子还不好,辛苦你了。”
贺子芝笑笑,也福福身:“能为太后绣图,臣妾不觉得辛苦。”
两相对比,没有分出个高下。这必然不是贺氏想要的效果,但姜樰还算满意。
“哎呀!光顾着与你们说话,忘了该去佛堂了。”太后忽然惊呼一声,忙招呼刘云准备,又对两人急道,“你们就先退下吧,哀家就不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