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颇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问道:“公主难道当真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齐青枝么?”我苦笑道:“王妃应当知道这是个冒名顶替的身份。”
“不错。”她点了点头,又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说:“公主的两个身份,如今可是将全天下都联系起来了。”
“什么意思?”我问。
她笑着说:“赵明喜是西赵皇帝与宫女生的女儿,而这个宫女经历过了短暂的宠爱之后,被置于冷宫,年年月月,寂寞生涯,在深宫之中她却有了一个……情人。”
我手里的茶杯顿时掉在地上,五娘心领神会地问道:“还要我往下说么?”
“自然。”我咬紧牙关说。
她点点头,说:“这个情人么,就是如今那几十万大军的统领,当年南朝皇帝麾下的大将,上官云逸。你母亲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他的,恐怕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上官云逸的姐姐是穆显宗的第一任皇后,你的那个镯子,就是从她那里来的。”
“那我究竟是——”我要说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笑了笑,轻声说:“你还是西赵皇帝的女儿。我见过他的画像,你与他长得很相像。”
对,小时候总有人说我长得极像父皇。
我心里先是掉了一块石头下去,然后又有些忐忑不安,还有一些彷徨失落,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如果是那个将军的女儿,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五娘亲手点燃一根香,叮嘱正要出去玩的雷儿说:“不许跑远了。”
雷儿顽皮地回了个鬼脸,抱着自己的野兔,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帐篷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看着我,继续轻声说:“公主请坐。听我将这许多事情都一一说清楚。”
青烟弥漫,阳光透过帐篷的经纬,给帐篷中洒下一片明黄。
所有的谜底,就要在这里揭开了么?
五娘没有看我,只是低声说:“这个天下,原本都是南朝的疆域。要说分崩离析的局面,就的从塞外一个番邦讲起。他们的族名,叫做……”
“达纳!”我与她异口同声地说。
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梁叔毅的声音:“我们的祖上,原本是胡人,族名达纳……达纳人一直居住在辽东,每年冬天,南朝总会派人来收取很重的贡品,将我们的女子掳掠走,或是将达纳的勇士们抓进朝廷的兵营中去……有一年冬天,很早就下了大雪,冻死饿死了许多人。朝廷不管不顾,仍旧来收取贡品。收不到,就硬抢。终于,有一个勇士再也忍受不了了,带领着达纳族的勇士们去跟南朝的官兵打仗。岂料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一溃千里。勇士们大大受到了鼓舞,一鼓作气,竟然将南朝的兵马赶出了辽东,建立了自己的王朝。这个勇士,就是我的爷爷……他没有心机,他只是个塞外纯朴的汉子,带兵打仗,都是同普通士兵一样的冲锋陷阵,有人来归顺他,他就欢迎别人。那几年他着实有了不少兵马,来归顺他的人越来越多,中间还有许多汉人,他们舞文弄墨,用诗词歌赋来讨我爷爷的欢心。他渐渐地被他们说动了心,打算带兵出辽东,去攻下更多的城池。他的心里面,渐渐开始有了天下……他从辽东起兵时,开始有了不少的谋士。南朝当时的皇帝并不圣明,可是有几员大将甚是了得,我爷爷经过了五年的血战,才占领了十个城池,定都淮安。谋士们请他称帝,可是他总是说,要得了天下,才能称得上是个皇帝,天子不能坐拥天下,那还算是什么天子?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从辽东起兵的那个莽莽撞撞的汉子,却是个目光远大,发誓要争夺天下的人了。在当年的那些谋士当中,有一个人姓曾,名叫苟,这人完全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投靠了我爷爷,却只是做些溜须拍马的事情,我父皇和几个叔父们都很瞧不起他。可是我爷爷偏偏喜欢他说的那一套话,无论去何处,总是带着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南朝的流犯到了淮安,他与曾苟是亲戚,便来投奔了他。这个人姓吕,名叫贺。”
“……这个达纳的英雄,身边却有一个不成材的谋士,那谋士只是个小人,也就罢了,偏偏有个人来投奔了他,这个人姓吕,名贺。”五娘接着说道:“这个吕贺口才了得,说动那位英雄自立为北王,与南朝对峙。”
“争夺天下的时候,这样旗帜鲜明,也未必说是有错。”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五娘点了点头,说:“我猜想,这个吕贺当初原本确实是想帮助达纳人建功立业,也让自己有一番作为的。他是个不错的谋士,聪明机变,诡计多端。很快,南朝的皇帝就开始派人用金银和美人来贿赂他,许诺他只要离开北朝,南朝三品以上的职位,就由他自己挑。吕贺原本不答应,南朝的皇帝却派了个极美的女子,来到吕贺身边。他不知道这女子是南朝的人,还欢天喜地地将她纳为自己的侧室。时间一长,他终于离不开这个女子,终于将北王的驻兵图给了南朝,自己也归顺过去。他也许自己还是内心有愧的,于是在临逃走前的几天,趁着北王大宴群臣的机会,向北王敬了一杯酒。谁料到,北王喝了那杯酒之后,第二天,就毒发身亡。几个将军带着兵去找吕贺,却发现已经是人去楼空。这样一来,人们纷纷将吕贺看作叛国的贼子,将那女子看作祸国的妖女。”
“果真是他们下毒么?”我听出五娘的话中带有些蹊跷,于是问道。
五娘摇了摇头,道:“第二天,人们就发现了,更大的覆国之祸在等待着他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