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9：秘落之泉

; “我敢，但是我没有工具啊。”

    那人有气无力地笑笑，慢慢摊开宽大的手掌，“好好看着。”

    房间里的光芒仿佛被某种力量粉碎，分割成无数的光粒子，又被牵引着一点点盘踞在他的手掌中。艾肯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奇妙画面，随着他手掌中光点数量剧增，原本房间内的光芒开始变得暗淡，此时他的额头已是大汗淋漓，显然在做着巨大的努力。那些光芒渐渐汇集，形成一个虚幻的轮廓，没过多久一柄散发月光的匕首呈现在他的掌握，剑柄长度正好适合艾肯的小手。

    “好厉害。”艾肯叹为观止，他第一次看见这种奇妙的魔法，可以化虚为实。

    “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兰斯撕下裤腿处的布条，狠狠咬在嘴里。

    艾肯拿起那柄匕首，这把被光线聚焦凝集成的武器拥有惊人的手感。艾肯曾是武器之城秋炎城的军师，拥有绝佳质感的武器也见得多了，比如苏雷斯钢打造的武器。但现在这把匕首却比苏雷斯钢更轻，仿佛没有重量。

    “那我开始了。”艾肯提醒。兰斯点点头，袒露的身躯骤然紧绷，一身肌肉如山峦般迭起，准备迎合随时到来的苦痛。

    这短暂的几分钟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两人都满头大汗地看着对方。艾肯又找来数片石楠株叶子，敷在他的伤口上。但他依旧很忧心，因为这些毒似乎根本排不出体外，总在他身体里徘徊游走。“你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被某种武器所伤，这些不是毒，而是一种负性的能量。”兰斯满头大汗说道。

    “这里的低温和石楠株的确可以压制，但是却阻止不了侵蚀，如果每天都要割掉一些血肉，你最终还是会死的。”他想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会被如此奇怪的武器所伤，但艾肯还是忍住了。看见兰斯痛苦的样子，艾肯突然发现自己遗忘了什么。

    他拿出口袋中的东西，在兰斯面前晃了晃，说道，“希望这个东西可以让你稍稍好过一点。”

    “是什么？”兰斯问道。

    “试过才知道，别担心，我不会害你的。”他在兰斯的伤口上轻轻喷出微量的液体。兰斯顿时感觉伤口的痛感下降了好多，身体也变得轻盈了一点。“这些是什么？”他忍不住回头问道。

    “宿醉迷雾，一种能止疼的东西。”他把瓶子递给兰斯，“如果疼的受不了就对着伤口挤出一点，但不能太多，记住。”

    兰斯感激地对他笑笑，这是艾肯第一次看见他不设防的微笑。他突然有些感伤，眼前之人若不能去除毒性就必然会死。“你知道怎么才能完全去掉这个负性能量吗？”艾肯关切地问道。

    “的确有办法，而且只有这里有。”兰斯精神好了很多，他慢慢坐起来，示意班德收好匕首。“你在这里应该听说过‘秘落之泉’吧？只有用这种泉水才能洗涤掉这些黑漆漆的东西。我的伤口才会愈合。”

    又是‘秘落之泉’！艾肯对这东西的好奇越来越明显。马科斯要它来完成‘贤者之石’的研究，兰斯需要这种水来解放伤口，甚至迦南公爵对他的密令也开始指向这里。“瓶中物。”莫非迦南公爵密令中提到的就是‘秘落之泉’？

    “这泉水会在什么地方？”艾肯问他。

    “这水拥有神圣的属性，我受了重伤，现在无法精确定位，”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应该在地下。”

    “那应该就在赫灵顿主堡下层？”艾肯判断道。

    “不，就在这座塔下面。”

    他刚踏上八楼的最后一级台阶便遇到了第一具尸体。尸体悬挂在死树的枝丫上，仿佛顺着风来回飘荡，那根粗粗的绞绳在左右摆动，发出奇怪的吱嘎声。乌鸦在啄食死尸脸上最后一颗眼珠，尸体靠近地面的小腿似乎被某种动物享用过，膝盖之下只有森森白骨和一些破布。右手齐刷刷离断，掉落在地上喂养着蛆虫和不知名的蠕虫。尸体看起来是个胖子，但也可能死的太久浮肿所致，唯一令艾肯不解的是高塔八楼什么时候有了树。

    再往前几步，黑影消退，他看见了第二具死尸，遗骸散落一地，树干上面只吊着一颗孤零零的头颅，仿佛是被某种动物生生拉扯下来的。地板上血污弥漫，掺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败和血腥。他仿佛看见某只动物正看着自己，两眼中放射着绿幽幽的光，那东西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他仔细一看居然是血淋淋的男性生殖器。他的脑袋嗡一声炸裂，不住往后退。当退到第一具尸体边上时他感觉自己认识这个人。右脸处的肿痛依旧清晰，只是施暴者已经再也没有了生机。他是那个壮汉奥巴，那么……艾肯鼓起勇气向前跑，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

    果真有第三具，他没有去仔细查看，便转身将其归入黑影。艾肯双拳紧握，指甲仿佛已穿破血肉。

    门自动开了，耶赛一脸平静地坐在灯火中，仿佛和外面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礼物喜欢吗？”看见艾肯来了，耶赛一脸坦然地微笑。

    “你是个疯子。”他用尽力气说道，刚说完，他就伏在墙角吐起来，面孔苍白。

    “一份传召要花这么久的时间，那一定是昨晚受了过大的委屈了。作为你的老板，总要找点事情来让你开心下。”他雍容地笑笑，异常狰狞，“你怎么不去好好确认一下门外的那具死尸，说不定跟你的交情很深哦。”

    “杀了他们你会很开心？你已经杀了他父亲了，何必要这么绝。”艾肯怒喝道。

    “看来你真是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班德少爷。死亡的艺术如此华美，而你却不懂欣赏。他们几个虽然都是吊着的，但死法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塑造的画面非常富有张力，嘿嘿。”他振振有词。

    “你这个邪恶的怪物！”

    “无比荣幸！”耶赛回应。“所以下回你要记着，我传唤你的时候你得放在心上。不要耽搁我们宝贵的时间。这个是善意的提醒。那么现在告诉我，你刚才去哪了？”

    艾肯冷哼一声，转头不去理他，他右手紧紧按住袖中那柄兰斯送的匕首。

    耶赛站起身，向他走过来，冰冷的双手轻轻触碰艾肯受伤的右侧脸庞，后者丝毫未动，不屈地看着远处地板。那双嶙峋的手慢慢发力，将他的头转过来看着自己。

    “别去用正义或邪恶来衡量你看到的事情，那是教徒的标准。想想吧，这个世界是如此对等，强者会涌现，弱者只能被无情淘汰，然后更强的人出现再次循环这个过程。那是多么无聊的事情啊。”他叹口气说道，言语中仿佛浸满了悲天悯人的使命，“我们何不一起改变它，改变这个世界。”

    “神经病。”艾肯远离他，“花了三条人命叫我来，就是说这些毫无营养的话？”

    “哼哼，有意思。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和真实名字，亲爱的班德，但我能感觉到，你也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来，并且你的目的绝对不会有利于这个赫灵顿堡。所以，不要再用自己廉价的价值观来衡量我的所为。数百年来，我的智慧已经牢牢凌驾在尔等族群之上，懂得依附才是王道。”耶赛脸上泛起狂野的微笑。

    “我可以走了吗？会卿大人。”艾肯只想快点结束这次谈话。

    “去找到你的好友特瑞·特明德。”耶赛眼底闪动着狡黠的光，看得人心底发麻。

    “做什么？”

    “找到进入赫灵顿堡地底层的通路。四大家族都应该知晓那条通路的位置。”耶赛说道。

    艾肯的心咯噔一下，又是“地下”，莫非这个怪物化身潜入的目的也是冲着那个东西。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大可以依靠吞噬四大家族成员的记忆来获取这些，而且更真实。艾肯很不解，一定是某种原因的存在让其不得不放弃用那种方式。

    “地下有什么东西？”艾肯故意问道。

    耶赛只是对着他保持沉默，脸上保持着得意之容。“竖琴手同盟的历史你应该知晓吧？”过了一会儿耶赛问。

    艾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既然他们膜拜的是黎明君主，那应该和这位神有关。”

    “黎明君主并不是神，也许只是留存于传说中的某个英雄而已，或者应该说是一个伟大的魔法师。他的四个徒弟就是这魔法四大家族的先祖，那老家伙确实是个很强的施法者，也是最强大的炼金师。据说他创造了一种奇妙的圣水，可以从新拼接物质的属性。这种圣水在他失踪后就被他的四个徒弟所掌控，存放于现在的竖琴手同盟的总部赫灵顿堡。它的名字就叫做‘秘落之泉’。想想吧，如果能找到这圣泉，对我们会有多大的好处。”

    艾肯越来越不明白了，马科斯说秘落之泉是创造贤者之石的必需品。而对于兰斯而言秘落之泉是恢复其伤势的唯一药剂。而现在，这个怪物的说法秘落之泉明显就是那种可以改变物质属性的贤者之石啊。他们一定有人在说谎。他如此想着。

    “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艾肯问道。

    “哈哈哈哈，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们的命运是相同的，都在躲避相同的敌人，如果能依靠秘落之泉改变自身的属性，那谁还能搜寻的到我们呢？”

    “到底是什么敌人？你说的搜寻者。”艾肯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

    “天堂之力！”耶赛回答道，“虽然天堂的力量很少涉及主物质界，但这几百年中他们明显在变得疯狂。”

    事情变得很复杂，艾肯完全想象不到自己会被天堂追杀，他只是个平凡的人，二十年来做着平凡的事，到头来却有这样的事情。“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的推论根本漏洞百出。那你呢，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是背离主物质界的灵魂，亡灵世界的巅峰。”他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面目狰狞怪异，“圣光将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