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要是从不认识你多好。但这终究是我两家的宿命,谁也逃不过。
郭襄回家已有数月,除了每日与母亲弄些新奇菜肴,送去给父亲弟弟,就是在家中和父母说话聊天,什么都不想,彻底放松下来。
襄阳城的军情相比十年前却越来越紧迫,百姓们都知道这些年如果不是有郭大侠一家守在这里,襄阳恐怕早就沦陷了!近几日鞑子兵的骚扰又频繁起来,郭靖父子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这日郭靖又至子夜方归,黄蓉服侍了丈夫梳洗,说起军情日益紧迫,郭靖想起一事,便道:
“蓉儿,咱们现在倾所有镇守襄阳这关口,才能多保得百姓几日安宁,待你我……”话未说完,手已被黄蓉握住,“靖哥哥!”郭靖知她意思,双手握住她手说道:“蓉儿,我能守住襄阳,多半是有你,”黄蓉半嗔的按了按手,只听郭靖接着说道,“还有就是那部《武穆遗书》,真若有朝一日……这宝物不能落在外族的手里啊!”
黄蓉已明白他的意思,略一思量,道:“靖哥哥,襄儿回来这几日,我也在想,得想个什么法儿留住她,可巧这件事就交给她去办吧,也看看你这个二小姐这许多年来的本事。”郭靖道:“这样更好,只是,你有办法了么?”
“恩,靖哥哥,你可还记得过儿送给咱们襄儿的一件礼物?”黄蓉点头问。
郭靖回想十多年前的英雄大会,“礼物?南阳大火!额……还是……还是那些有字的烟花?”黄蓉嗔笑道:“我的傻哥哥,亏你还记得那烟花!是他那把剑啊!”
“剑?”郭靖领悟,“玄铁剑!”
“是啊靖哥哥,过儿和龙姑娘夫妇归隐之前,曾说襄儿生日时虽是热热闹闹的送了礼,可实际上能留下做纪念的实是没有,就把他那把宝剑留下了,当时我还想,这剑如此沉重,怎是给襄儿用的。”
“这剑,蓉儿,我不明白。”郭靖道。
“靖哥哥,你我都见过那玄铁剑的,确是把难得一见的宝剑。”黄蓉慢慢开始解释,“现下咱们手里除了《武穆遗书》外,还有个宝物,我想着也应该一起想个法儿藏起来,你道是什么?”
“蓉儿,快别让我猜了,你知我想不到这些。”郭靖道。
黄蓉捏了捏郭靖的手,甜笑着接着说:“靖哥哥,你怎么忘了《九阴真经》了呢?”
郭靖惊诧道:“蓉儿!你是说……”
“恩,靖哥哥,那玄铁剑虽然厉害,可没有过儿那样的功夫却是难以驾驭的了,我想着找人用那把剑打造成更为便利的宝刀或宝剑,然后在炼造的过程中,把这两件宝贝,放进去,内功不到一定火候的人轻易无法得到,这样你看可好?”
“蓉儿,这世间恐怕也只有你才能想出如此精妙的办法了吧。”郭靖道。
黄蓉接着道:“我原先发愁这事交给谁才好,现在襄儿回来了,我看她回来这阵子的样子,她心里那个结实在是一直都没打开,这丫头真是几个孩子里最让我担心的!前几日,她跟我聊天时提到认识了一个回部女孩,似乎家中对兵器很在行,我便想起过儿这把玄铁剑来了。”
“原来你早就想过这件事了,蓉儿,有妻如你,我……我真是……”黄蓉知他感动,也不再让他多说,只靠在他怀里,接着说:“我想着,让襄儿有点事做,也许她就能好些,她小时候我就知道她心重,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没能放下过儿!靖哥哥,你说,是不是我们欠过儿的太多,都要着落在襄儿身上了?”
当年杨过和小龙女归隐,郭襄留书不告而别,郭靖黄蓉夫妇曾四处寻找,那时郭靖才从黄蓉口中得知小女儿对杨过情根深种,后来每隔几个月,郭襄便有书信送回家,简单的向父母姐弟交代下自己的行程,以免父母担心,但终究是一直没有回家。郭靖对这种小女儿的心思本就不懂,加上军务繁忙,女儿又不时有信回来,也就渐渐放了下来,只剩了黄蓉,时间越久,她便越是担心小女儿。
郭靖听她越说越是凄苦,郭杨两家的恩恩怨怨在流水般在眼前流过,自己也不禁感慨,“蓉儿,你累了,这些事不要再想了。”
黄蓉收了收心神,“靖哥哥,我跟你说这办法,既能保存咱们家现在的两件宝贝,说不定还可以帮襄儿解开心结,只是……只是……”说道后面,倒越来越充满哭腔,郭靖大惊:“蓉儿!你这是怎么?”黄蓉道:“只是我这个法子,襄儿又要远走,我实在……实在舍不得。”
郭靖见她如此说,这才释然,“蓉儿,如果真的熔了玄铁剑,襄儿就能……就能把过儿忘了么?”
黄蓉凄然:“我不知道,襄儿的心里从十六岁起便只有这个大哥哥,这次回来,我本以为她已放下过去,可那日看她拿着玄铁剑发呆的样子,我才知道她非但没有放下,似是越发难以放下了。”
郭靖叹了口气,道:“蓉儿,你想的这个法子,要是成了,倒也真是两全其美,若是不成,待日后襄儿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咱们且把这想法与她说了,让她自己决定吧,她若不想放,你就是有多少好办法也不干事。”黄蓉点头,二人这才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