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他不禁暗自吃惊。
楼定石本道长老定然是位老人家,方才自背后看到他满头白发时更加笃定。不料待他转身,望之容貌却不过四十许,清瘦矍然,亦可想像当他年轻时,定也是一位美男子。吃惊之余看到他一双漆黑眼睛,似是极静的深渊,不可测,不浮燥,静默地独立于世,目光中所蕴含的不能诉之于言语的东西,教人一看之下,不由自主地敛容肃穆志来。
此时再看他白发童颜,楼定石再无怪异之感,只觉仙风道骨,不愧是这九州最神秘的楚氏族长。
他问道:“阁下便是楚氏长老?”
那人道:“正是。不知太子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原来那信中所写,竟是楼定石自报身份,欲见楚氏长老一面!
楼定石躬身为礼,道:“正为华方与云梦泽之事而来。”
“何事?”
“我华方除前朝旧敝,应天意,顺民心,近朔和、秋叶等亦归顺我国。九州一统,中原一国,势在必行。此次孤亲身前往尔族,便为收服云梦而来!”楼定石语气并不激烈,却带有一股让人心折的自信与迫力,先前刻意收敛的霸气此刻尽显无遗。
楚长老沉默半晌,道:“我楚氏历代居于云梦泽,与世无争,于人无怨。何劳殿下挂心?”
楼定石道:“哦?孤倒听闻楚氏身怀异能,能通鬼神,行常人之所不能行,闻常人之所不能闻。不过——”他话锋一转:“敢问长老族中多少人口?所恃异能真能抵挡千军万马跌骑?”
感觉楚长老呼吸变重,楼定石知他定是想到那五年前一役。己方虽然牺牲数千军士,对方却只多不少。对于一个人口至多两万的族氏来说,这是何等惨烈。
威逼既过,便该利诱,楼定石放缓语气,道:“今上亦知楚氏并无祸心,然而三人成虎,曾参杀人,中原人对楚氏的猜测不知有多少,未免没有那有心人加以利用。”看楚长老垂目不语,又道:“若长老肯率族人归顺我华方,划成我国一郡,除每年依国律上缴赋税外,不需朝贡不需进献。如有异族来犯,今上亦会出兵相助。届时贵族安居乐业,岂不美哉?”
风楚长老不接话,楼定石又道:“孤亦知,这决定委实重大,长老不妨多考虑几日。此间风景姝美,孤便多盘桓赏玩几日,静候长老佳音。”
临去前见长老神情凝重,又加了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孤只不希望这万里江山再有变数,以致生灵涂碳。长老既是有道高人,更该明白孤的意思。”
说罢,转身下楼去了。
石头正在楼下候着,那女子已经不见。见楼定石出来,石头便迎上来道:“他们都在议堂,怕你不认得路,托我来接你。”
楼定石笑道:“那还多谢小石头了。”
所谓议堂,是一间平房,屋内颇大,放着三张大桌子,桌边齐齐放着椅子,约有数十把。似是族中人聚会一类的地方。郭寒站在门口不断张望,远远见到楼定石的身影,才算松了口气,迎上来道:“少爷,我们的马被他们牵到那边——”郭寒指了个大概方向:“少爷,可要做什么?”
楼定石道:“此间风景秀丽,我已与长老讲好,在此赏玩数日。你们便乘机多看看风景。”
说话间石头跑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人,手中端着饭菜,说是长老吩咐招待客人。
楼定石进屋,见众人都坐着,便笑道:“愣着干什么?主人请用饭了!还不快出去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