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真我·A

过，我站定，但没有转头这么说道。

    “……没有。”

    杏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你说谎。”

    “没有。我现在……是真心为他们两个祝福。”

    “……你现在，就能舍弃掉了吗？”

    “……是的。”

    “因为什么？”

    “……没必要告诉你吧，你这个白痴。”

    我转头望去——杏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是啊……终究，我在她的眼里就只不过是一个“白痴”而已……

    ……不过，杏……你能舍弃自己的“真心”，我却不能……

    我紧紧攥了攥手里的东西。

    因为我知道……有些话，我是一定要说出来的……

    …………

    我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门，杏那长发随风飘舞的熟悉的背影又出现在眼前。

    “……那么，叫我来这种地方有什么事吗？”

    她转过头来。

    “我有样东西想要给你。”我说完，拿出准备好的一件东西递给她。

    “这把伞是怎么回事？”杏接过看了看问。

    “这是你那次，在那个草坪上落下的东西。”

    “……都这么久以前的事了啊……你居然还记得？”

    “就像你一样——本来我也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当没发生过的……但其实根本不能。”

    杏抬头看了看我。

    “你还真能说呢……那为什么到现在才还给我？”

    “……因为我觉得现在才是还的时候。”

    “……就这一件事用得着把我叫到这里来吗？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那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杏说着就从我身边走过，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句：“你的发带，系在了右边。”

    脚步停下的声音——我知道杏站住了。

    “……你说什么？”

    “……一直以来，你的发带不都是系在左边的吗，为什么现在，却在右边？”

    “……你管我，我自己喜欢不行吗？”

    “我记得，椋的发带就是一直系在右边的。”我说着，转身望向她的背影。

    “杏，你还是无法忘记冈崎，对吗？……你想让自己变成椋，我有没有说错？”

    “……你在乱说些什么？”

    “我没有乱说……别看最近你好像一直在撮合着冈崎他们，其实你内心深处，只是想借这些机会接近冈崎而已。”

    “我没有！”

    “那为什么你现在在流泪？”

    杏这时身子明显震了一下——虽然她是一直只用后背对着我，但我还是毫不犹豫这么说道——因为，我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哽咽，还有悲伤……

    “……你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感觉现在又看到了那个在雨中的背影而已。”

    这就是我的感受。

    “……你厉害啊……光只看一个背影就能猜到这个……看来，你这家伙还不蠢嘛……”

    “不，其实我很蠢……蠢得和某人一样，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真正感受。”

    我说着，已经迈开脚步慢慢向杏那边走去。

    “……说什么呢，白痴。”

    “是的，也许……我真的只是一个白痴而已，不过……今天这个白痴也决定要再做一次白痴的事了。”

    说完，我已站在杏身后，把一样东西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杏愣了一下，低头看到的，是脖子上挂着的一条晶莹的紫水晶项链。

    “他决定，在现在把这个东西送给那个人。”

    “这是？……”

    从语气中能猜想到此时杏脸上那惊讶的表情，我继续说道：“有一个白痴，他无法像你一样做到无视自己的真心……是的，他做不到，所以他买了这个项链，只为有一天，要是那个人悲伤了，就把这个项链送给她，因为他听她说过……这是她喜欢的东西。”

    杏沉默不语。

    “我喜欢你，杏……”

    我说着，伸出双手从后面轻轻搂住了杏。

    长时间的沉默……

    “……你这白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虽然看不到她的样子，但杏的语气却似乎显得很平淡。

    “……我知道，可是，我却无法再隐藏自己的真心……本来以为你和椋对于冈崎的事，好像都已经不在意，这个项链，也应该永远没有用处了……可是在那次看到你哭着从冈崎家跑出来的时候，在看到你站在那草坪上的时候……我已经不能再隐瞒自己了……在那次自己一个人去那个饰品店，我就像无意识似的买下了这个紫水晶项链，因为我记得这是你说过你喜欢的东西……所以我想，答案可能在那时候就已经决定的了吧……是的，杏，我喜欢你——这，就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

    杏再次沉默。

    “我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管你是会拒绝我，还是索性直接打我一顿也好，我不在乎……因为，我只想在今天，亲口对你说出我的感受、我的真心……我……不想再看到你不顾自己的真心，不想看到你悲伤，真的不想……”

    “……你还真是白痴呢。”杏说着，慢慢解开我的手，转过身来和我对望着。“你这是想，趁火打劫吗？”

    “……也许吧，不过，我只是希望不要再看到你不开心……”

    “……好嘛……说得自己好像很伟大似的……是想就凭这么一条项链收买我吗？”

    我愣了一下——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本来，你刚才说知道了我流泪什么的，我还真有点惊讶……本来我也还是对自己的内心还有点迷惑的，不过现在，我倒是都清楚了。”

    “……那是？”

    “我确实，是真心在为朋也和椋他们祝福的……没有你想得那样无视自己的真心什么的那么伟大。”

    “怎么会？……那你刚才为什么……”

    “……无论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你居然还自作聪明地特意跑来对我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你可真是，无可救药的大白痴啊。”

    ……原来……在最后的最后……我在她眼里，都仅仅只是个“白痴”而已……

    “……你不问问我原因吗？”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我才听到她这么说道……什么原因？什么的原因？……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再问这些来，还有什么用？……

    于是我依然只是沉默……

    “……那是因为，我终于认识到了……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朋也一个人值得我去追寻——而且，这也正是在刚刚流完泪后，明白的。”

    她突然这么说道。

    “比如像现在，在我面前就有这么一个傻瓜。”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杏微笑的面孔。

    “……曾经，我也很害怕看到镜中的那个自己……我想要变成那个自己，可是，椋她对我说过……”——

    椋：“姐姐，你看看镜子……我和姐姐，是一模一样的呢。”

    杏：“我……也和椋一模一样呢……”

    椋：“但是，却不是同一个人呢。”

    杏：“……椋，就是椋嘛……”

    椋：“姐姐，就是姐姐哦。”

    …………

    “……朋也和椋，是真心相爱的……你说得没错，我也曾经想要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和椋一样从而介入他们，但根本就不成功，只因为他们确实都爱着对方……既然他们的感情是真挚的，那我又何必再为难他们和我自己，还想去千方百计从椋手上得到朋也呢？也许你觉得这种话从我口中说出来有点可笑，但是……只要明白了自己说要追寻的人其实并不只有一个的话，这种事其实就很容易想通了……而这一切，就是送这个东西给我的那个白痴教给我的——就在，刚才那一瞬间。”

    杏看向那水晶项链。

    “……是啊……通往幸福的路，其实并不是唯一的……朋也爱的是椋，而不是藤林杏……在和朋也和椋他们一起的时候，我其实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一点，但一直不确定……直到那个白痴出现在我面前丢脸，我才终于完全明白了……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羡慕朋也和椋……因为我知道，我有着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杏你的意思是？……”

    “……你还真是白痴呢。”杏说着，用鄙夷的眼神瞪了我一眼，而接着，却伸手反过来搂住了我。

    “你可得快点给我聪明起来……我可不希望，一直和一个这么白痴的人交往哦。”

    “……一直有一个白痴给你欺负，那不是挺好的吗？”

    “你这么说，倒也是呢，呵……”

    “不过，你以后可要答应请我吃东西，我才肯给你欺负的哦。”

    “白痴，去你的吧。”

    笑骂声中，我似乎看到了杏那流着泪却又展露着灿烂笑容的脸。

    她，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不必去羡慕旁人；此刻的她，就是真正的她，也正是——我一直深爱着的她。

    如果这样做的我是白痴的话，那我愿意做一个白痴——一个，永永远远陪伴在她身边，并且爱着她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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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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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侠饶命啊！……”

    “春原！你给我过来！”

    我一个转身想要逃走，乌尔已被满面怒容的杏一把抓住了衣领拽了回来。

    “今天的值日又想溜？没门！”

    “杏啊你就饶了我吧，我今天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啊……”

    “别废话！跟我来！”

    “救命啊……”

    …………

    好不容易搞完，我坐下来喘口气，冈崎这家伙就坐过来冷嘲热讽道：“怎么样？和杏那家伙在一起很辛苦吧？”

    “去你的……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其实啊……当初我没选择她还有点内疚，不过现在看到你这样……杏那家伙好像又粗鲁又不体贴啊，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其实，我也只是帮你这家伙在擦屁股而已……”

    “真的？”

    “假的啦！”

    “哈哈……那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其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好像就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这不说了等于没说嘛……”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太玄了吧。”

    “也许吧……不过有时你还真的不得不承认这事……就像那时，我买下的是紫水晶项链而不是那个戒指……我想，这冥冥之中都是有着安排的吧……”

    “哈哈，真有你的……不过再怎么说也恭喜你了，居然连杏那种人也给你把到了啊……不过，你能确定那家伙也是对你真心的吗？毕竟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她一直都在欺负你嘛……”

    “……我当然能确定。”

    冈崎顺着我抬头的目光望去，正看见杏走过来。

    “你们，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吗？”

    “哪里敢啊？”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两个家伙一聚起来准没好事……”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走吧——哟，牡丹你也在啊？我们一起走吧。”

    “噗嘻！”

    说着，我站起来，抱起牡丹拉着杏一起走了，虽然她叽叽喳喳教训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但此刻我似乎也听到了身后的冈崎看着渐渐离去的我们微微笑道：“……原来如此……”

    是啊，他也一定看到了——杏的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那条散发着幸福光辉的紫水晶项链。

    ——————————————————————————————————————————————杏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