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 困局

  心慌意乱的波多尔可，好像嘴里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精神波动在脑袋里四处乱跑。贝多叶没去留意这些，围着精神烙印转圈，集中所有的感官，寻找它防护的缺口，突破口。几个圈转下来，得到的信息依然非常模糊，派不上用场。没办法，贝多叶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用最细小的精神力丝对准薄薄的屏风，后援，撤退路线，都准备好，“一，二，三……”进攻的精神力丝急速射出——刚要扎穿屏风时，瞬间散掉进攻的精神力丝，“怎么会这样？”高速行进的精神力丝，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拥有开阔视线，才能发现的现象，“波多尔可的精神力怎么会被吸收了？”

    平常的人，脑袋里的精神力，什么也不想，是平静的池水，有了意识活动，是波光粼粼的池水，情绪剧烈波动，那就是飓风中狂涌的池水。晃荡的浪花会消耗精神力，浪花越大消耗就越大。波多尔可的精神力却不一样，涌动的浪花不管向哪个方向涌起，当它离开水面后，浪峰都会指向精神烙印，涌得越高就会越明显——在精神烙印附近，只有进入的浪花，那些离开的浪花却没有一个是从里面出来的，都是被屏风挡回来的。这种事，只有大范围地对比才看得出。

    “里面的精神力浓度，肯定会越来越大，会不会把这些血肉给胀破啊？”贝多叶围着精神烙印高速转圈，确认了刚才的惊鸿一瞥，“幸好我没有扎下去，这一扎下去的结果，很难预料啊！”

    “一条精神力丝的钻探，看样子不可行了！”贝多叶调集更多的精神力进入，压在屏风的一处，准备随时调节穿破屏风后的压力差。接触部位的中心，伸出一根精神力丝，缓缓地，毫无受阻地穿过面前的一层细胞，终于进入到精神烙印所在的区域。

    “啊！”波多尔可一声痛叫，连聚精会神的贝多叶都听到了。

    “该死！这个压力差还不是一般的大——这，这……”贝多叶的精神力跟波多尔可的精神力，在召唤契约的影响下，能够完全互溶，突破那一层毫无阻拦作用的细胞后，被压缩的精神力变得非常狂暴，全向这个缺口冲来，压力太大，大得贝多叶的准备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这不是精神力，是——”刚才看见的荧光，布满了刚才穿透的，细胞组成的蚕茧的内部，缓缓一闪，激荡的精神力完全平静下来，“这是土元素与精神力的混合体！”

    “难怪波多尔可用不了魔法！他使用魔法的时候，精神波动相当剧烈，有这么一个土疙瘩吸收震荡的精神力，精神波动也会被抢走一部分，传给各种元素的咒语就不完整了！再加上内部的压力骤然升高，这里面的脑细胞肯定会被挤伤，产生的疼痛又会打断咒语的吟唱！”贝多叶一下子就搞明白魔法的原理和魔力封印的原理，“我该怎么破解啊？”

    贝多叶扭着精神力丝四处转悠，却发现，自己控制着进入的精神力再也退不出去了。“我可不可以这样——”问题的关键想清楚了，解决问题的方法立刻就冒了出来——把体内封锁的，含有“驱离”魔法的，风绿的精神力，灌进这个精神烙印，让它们自我驱赶，“不行啊！万一驱离的是波多尔可的精神力，那不就白费啦？说不定还会把这些脑细胞赶出去，那个时候，他就死定啦！”

    怀揣疑虑，贝多叶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在精神烙印里转悠。忽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它总是吸收精神力，而不释放，那么肯定会有一天，它会承受不了内部的压力，把自己给胀破了！按照风绿和晨星的说法，这个封印应该没有什么风险——那就是说，这个精神烙印会把精神力转化成其他力量或物质释放出去！”贝多叶不管波多尔可还在痛叫没有，继续查探下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在精神烙印外的血管里，贝多叶发现了平常人的血液不可能含有的物质，在里面遇到了挖掘她精神力的矿工，“波多尔可的痛叫让很多精神力涌了进来，压力太大，它也着急了，不管我还在研究它，就慌慌张张地，从外界吸收土元素，把精神力固化在土元素团里，通过身体的排泄系统排泄出去！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我看，它消耗的力量也是来自于波多尔可的精神力！”有一个非常安全的破解之法出现了，贝多叶一阵窃笑。

    贝多叶在波多尔可的皮肤、消化道、呼吸道里，组建出一个精神力隔离膜，把他整个包裹起来。不去刺激波多尔可，也不去攻击精神烙印，只是慢慢地把精神力灌进高压区，让精神烙印一直处于高压状态。

    处于高压的精神烙印，不停地用土元素团固化精神力，扔进血液里，同时大力吸引周围的土元素。贝多叶的精神力封锁，完全阻断了它召唤土元素的能力，导致它含有的土元素越来越少，最后被消耗一空。

    风绿的精神力，在失去土元素支持的那一刻，产生了巨大的波动，似乎要来一次同归于尽的终极杀招。可惜，贝多叶的精神力没有一直闲着，在这个过程中，只要精神烙印一露出纯净的精神力，她就用精神力，把它切割下来，运回自己的身体，并进行严密封锁。当它发动终极杀招时，主体已经所剩无几，更别说它还被精神力密密实实包裹了好多层，杀招没发出，倒被拖拽着离开了波多尔可的身体。

    “哈哈哈！”伴随着一阵大笑，贝多叶终于放开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感官也全回到身上，“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什么成功啦？你可以带我回魔界了吗？”妙化冲上去就把贝多叶裹了个密不透风。

    “别吵我，我现在正高兴了！要是你破坏了我的心情，我们的合作就中止一个月！让开！快给我让开啊！”贝多叶软绵绵地说，盯着天空的云彩，听着森林的吟唱，触摸着大地的脉动，几乎完全融入环境。

    “什么嘛！”妙化愣怔了好一阵，甩出一条褐色魔雾尾巴，轻飘飘地离开了。

    几分钟过去了，沉迷于享受的贝多叶猛然醒来，伸出一大堆的精神力丝，在波多尔可身上钻来钻去，“精神力已经恢复正常！是时候解决掉风绿的后手啦！”收回外放的精神力，驱除杂物。

    “不对啊！万一，我能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条件是，高于一定比例的身体组织或能量，必须是这个世界的，那我不就会被扔回魔界？”刚刚放出一点杂物，贝多叶就停了下来，越想越心惊，“还有那个召唤契约，到底是什么啊？万一指的就是这些能量，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能召唤我的不再是波多尔可，而变成那个风绿了？还有，波多尔可第一次召唤我时，用了一颗什么极品土晶，现在的他没有这个东西，再次召唤我时，万一又需要那些东西重组那时的身体，召唤就会失败啊！”晃晃想得太多的脑袋，很有些疲劳，不再管那么多，抛开一切烦恼，深深睡了过去。

    ……

    “你，你不要过来！”不知过了多久，贝多叶被波多尔可的尖叫声惊醒了，打开视觉，眼前就出现了飘来飘去的妙化。

    “你说什么？我好像听得懂一点，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妙化有些气恼，“贝多叶，你个好吃懒做的臭八婆，快给我醒醒！”洪亮的声音含有很多怒气。

    “我说妙化，你个连嘴巴都没有的老鼠屎，别在我跟前臭烘烘地乱叫行不行？”打着哈欠，贝多叶延伸出精神力把精神波动传送到波多尔可脑袋里，“什么事？我还没睡醒啦！你知不知道，解开波多尔可的魔力封印，是很耗心力的！”

    “你难道一点不急吗？你的云飞儿，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魔神的口中食，肚里肉！你那些连废物都不如的跟屁虫，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啦！”

    “什么？我的魔力封印解除啦？”波多尔可的脸色变了又变，“你们，你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我，我就是死，也不会——也不会——”

    “你给我闭嘴，在我面前，你一个小小的人，也敢说话？”妙化猛地靠近波多尔可，把他身上的衣服腐蚀出许多小洞，“这个垃圾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在骂我？是不是在骂伟大的海神？”

    “停，你们两个给我停！瞎嚷嚷什么！看不惯我吗？我这个女人不是你们能指指点点的？惹毛了我，我立刻回魔界去！你们两个就在这里慢慢吵吧！”

    “贝多叶，你真解开我的魔力封印啦！”波多尔可举起贝多叶，一边退，一边驱赶褐色魔雾——他自己的法杖已经有很多腐蚀产生的凹槽了，没有拿着，别在身后。

    “妙化！波多尔可！你们都很着急是吧！那都给我闭嘴，听我说！”贝多叶一边说话，一边传送精神波动，让两人同时听懂，“妙化，让你学这个世界的语言，那是难为你，可你不学又不行！波多尔可，你现在就可以去追丁群了，可是仅仅靠你的力量，就算抢先一步找到了丁群，你也没多大把握抢到雷神之剑，可你的自尊心让你不得不追上去！对吧？”没听见反对声，贝多叶继续说，“那么这样！妙化，我让波多尔可跟我学习魔族的语言，但是，你必须帮波多尔可的忙，他才会教你他的语言！如果你表现得好，说不定他还会帮你寻找空间之门嘞！波多尔可，我让妙化帮你对付丁群，夺回雷神之剑，但是，你必须先跟我学魔族的语言，然后教他你们的语言，或者当他的旅行翻译！如果你表现得好，说不定他会成为你最可怕的召唤体，或者强力的伙伴！”顿一顿，让两人回回味儿，“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呢？难道你什么都不干？”妙化不服气地问。

    “猪头啊你！我是被召唤过来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我会突然消失？再说了，魔界还有我的伙伴，我当然时不时要回去几天，看看他们的情况！我要在两个世界奔来跑去，我容易吗？”

    “回魔界？你没有把事情解决好，我不准你回魔界，万一这个小子召唤不了你了，那我不就死定啦？”

    “跟他一起？贝多叶，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这个叫妙化的家伙，可是恶魔啊！你看看，他吃了多少，多少，多少的生灵啊！”

    两个人都不愿接受，大口大口地向贝多叶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