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人比黄花

爷还经常的说，言武的外公这一辈子吃了无数的苦楚，在几十年前的饥荒中险些饿死。爷爷奶奶和父亲在那时也没有得到温饱，所以，爷爷到现在吃饭的时候，还常常的讲起那时的岁月，那些吃不饱的年月。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饭菜无需多好，能吃饱就好。

    言武知道，舅舅和母亲两人都无法顾及两位老人。虽然，母亲一直都在说，外公外婆的身子不好，让他多去看看。虽然这只是嘴上的挂念，至少他还可以找个借口，告诉自己，母亲心里还是有外公外婆的，只是没有能力照顾到他们，因为有了言武在。或许，这是言武找给自己最好的一个理由，不能怪他们，一切的原由都是因为自己。

    学习，考取功名是所有人都无法摆脱的一个局，可以让人富贵，更可以让人湮灭。只是我们这几十代人都不断的在学习中寻找一种出路，一种富贵的生活，一种让人尊敬的名誉和地位。因为这样可以得到物质感觉上的安宁和快乐，而不会像一个农民一样，在田地里受着风雨之苦，日晒之刑，必须用汗水灌溉。冬日里没有暖气，夏日里没有空调，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天气比如今还要冷，或许还要热的时候，人还是可以过过来的。

    在离高考前一个月的时候，放月假回到家里，又直接辗转到外婆那里。言武一个人骑着单车，去外婆家的路上，邻镇离这里比较远，又不通车，所以比较费时，这就是为什么那天晚上一个人去的时候看见这么黑漆漆的一切，心里有些惧怕的原因了。

    一路上看着沿途的风景，吹着迎面而来的轻风，只有这温润的气息，春天的气息，没有花香。现在已经是五月的时节，路边的野花虽然数不胜数，可是大多是不香的，所以只能欣赏到她的美色，而嗅不见她的香气，或许，她本身是无香的。

    就这样，自由的感觉真好，无拘无束。阳光浅浅的洒在身上，很清澈的看见。眼中的世界一下子开阔了，在学校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转眼间消失于无形。

    到了外婆家门口时，依旧看见外婆坐在那里。精神远远的不如从前了，脸瘦了没了样子，眼睛也似乎凹了下去。整个人坐在那里蜷缩着瑟瑟发抖一般，眼睛半睁半闭，暗淡无光。就像只剩下一副枯骨的样子，让言武久久无语。

    这是自己的外婆吗，那个自己尊敬的外婆。一个月不见，对他造成的震惊不亚于世界末日的来到。这是自己的外婆吗？是，是的，她变了，谁的心在此时此刻滴着血。此时此刻，儿时的往昔，一幕幕的重现在自己的眼前，第一次在外婆的怀里睡着觉，那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星空下，外婆给他和汪浩扇着扇子，在天空下纳凉，讲着远古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和汪浩在湖中抓的鱼，外婆美美的笑着说，她爱吃鱼头。那些在漏着雨的屋子下面，汪浩抱着自己为自己挡着飞溅而来的水滴，而外婆还要艰难的为两个人做饭。往事的景色，历历在目。

    言武转身靠在屋外的墙边，低着头哭着，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着，心里此时此刻，痛不欲生。

    武，这两个字还是外婆亲自为他取的名，说，武是代表着有力，在古时就是将军，所以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成长，像个将军一样，以后可以为家里光耀门楣。所以，他就叫言武了。

    只是这些年来，仍然是体弱多病。虽然奶奶从小到大细心的照料着，还是大病不犯，小病不断，一淋雨就感冒发烧，换天气的时候稍不注意就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