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醒时,她人已经在床上。
回想起来,只依稀记得昨晚两人在池边看灯看到很晚。原来那些栩栩如生的荷花竟是他一只只亲手做的,想他每天日理万机,竟还挤出休息的时间为她做这些……只觉丝丝甘甜好像从心底里沁出来,唇角也忍不住轻轻上扬。
“格格,您醒啦?”夏霜听到动静,笑盈盈上前为她挽起帘帐。
“嗯。”夕颜懒洋洋地倚在床头,手里还拿着他临走时留在枕边的那盏小灯细细把玩。
见她这样,夏霜不禁笑道,“格格怎么也跟大阿哥似的,得了新宝贝一刻都不舍得离手。”
夕颜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娇声道,“就你会打趣人。”说着,自己也笑起来。可不就是爱不释手么?只是可惜上面的字迹被她的眼泪冲得已经有些模糊,等他过阵子不忙了,一定要让他再做盏新的……
她正美滋滋想着,忽然听夏霜问道,“格格,您跟王爷这是和好了吧?”
她抿了抿唇,低低嗯了一声。
“阿弥陀佛,”夏霜大大松了口气,一边伺候着她穿衣,一边又关切地问,“那王爷有没有说以后要怎么安置您啊?”这妻不妻妾不妾的,总不是长远之计。
夕颜不由愣了愣。
她倒是没怎么想过。且他还在守制,也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更何况……
夕颜神色暗了暗。
虽然她已经接受他了,可床笫之事……她还是打心里排斥。
“这些……以后再说吧。”她淡淡地笑道。
“怎么能等以后呢?”夏霜有些急了。“奴婢前几天还听采琴姐姐说,老福晋最近已经开始相看合——”
“我有些饿了,”夕颜轻轻打断,笑着说道,“你去叫她们传膳吧。”
“是……”知道她不欲再听,夏霜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摇摇头出去了。
再过几个月他就要除服,现在额娘相看适龄的女子,也并没什么不对……夕颜静静地坐在妆台前出神。自己的身份……是怎么也不配做他的继室的……
她向来也不是个爱痴心妄想的人。
从前,她还为自己的孩子担心。现在……虽然宁若已经不在了,可景熠仍是养在她名下的嫡子,自己也再没什么顾虑……
细嫩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荷花灯的片片花瓣。
只要他心里有她,哪怕就这么没名没分过一辈子,她也无怨无悔……
………………
因近来屡屡有宗室子弟恃强凌弱,草菅人命等事发生,圣上勃然大怒,特命了他跟德亲王协理刑部彻查审理。是以这段日子他每天早出晚归,不胜忙碌。
另一边,老福晋寻了空隙,找他过去说话,旁敲侧击地询问。
“……眼看再没几个月你就除服了,家里总得有个能主事的人……”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额娘说的是。”他亲自斟了茶,恭谨地端给母亲,“明年开春,儿子便打算娶夕颜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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