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数百年来聚族而居,房屋院落连绵竟如一个小镇一般,在夕阳下仿佛一直沉睡的猛兽,随时可能跃起伤人。朱家大院中,房屋错落有致,显得颇有章法,明伦堂上,十余人分两排而坐,当中一人身材高大,满脸都是精明强悍之色,正是朱家族长朱挺之。他站起身拱了拱手,笑道:“诸位今日应邀而来,足见盛情,在下朱某在此先谢过了。”说到这里,对堂上诸人长揖为礼。堂上诸人纷纷起身还礼,一时间人影错落,显得有些杂乱。这时却听见一个破锣般的声音:“朱兄又何必客气,你今日请大家前来,所谋必是那帮北方佬的事情了,说实话,那帮家伙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我们三吴人早就该联合起来,和那帮北方佬一点颜色看看了,此事只需朱兄一声令下,我刘奉唯马是瞻。”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个矮壮的汉子,四十许人,背阔三停,满脸凶悍之色,显得颇有勇力,两只眼睛凶光四溢,傲慢的扫视堂上诸人,仿佛若有谁言反对便要择人而噬。原来这刘奉本是丹阳有名的破落户,后来浙东观察使刘汉宏与董昌相攻时,他投军到刘汉宏麾下,结果西陵一战,钱缪乘雾渡江偷袭,刘汉宏麾下两万大军土崩瓦解,刘奉这一战便丧了胆,带了数十个溃兵偷走,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居然了笔小财,回乡买了些田亩,俨然也是一方员外的架势,投靠在朱挺之麾下,平日里横行乡里,做些朱家不方便做的事情,本过的十分惬意,没想到吕方来后,立刻将六七个他触到霉头的弟兄砍了脑袋,挂在县城墙上,后来又派遣老兵到了乡里,逼得他动弹不得,昔日盘剥乡里的一班做法都收了起来,和一帮爪牙躲在家中,是以若说对吕方的恨意,堂上诸人只怕以他为,朱挺之一说话,他便第一个跳了出来。
朱挺之待刘奉说完后,背手笑吟吟的看着堂上诸人,可只见众人只是交头接耳的耳语,或者互相交换着眼色,却无一人出声相应,颇为尴尬,只觉得心中暗自恼怒,只是他城府极深,脸上反而多了三分笑意,暗想待到我上了台,有你们的好看,那时候只怕你们想起今日后悔莫及。此时一个长的颇为富态的中年汉子走到朱挺之面前问道:“那刘奉的话可是朱兄的意思?”
朱挺之心中一喜,总算有人出头说话了,说话的声音更加恭敬了三分:“刘世兄的话虽然不中亦不远矣。”
那胖子听了这话,吓得一连退了两步,也不知道他那般富态的身材如何这般敏捷,抱怨道:“如此冒失的事情,朱兄何不早言,某就不来了,那吕方可是朝廷命官,手上又有兵,若是惹得他恼怒了,只怕便是破家族灭的下场。那刘奉不过是个破落户,你如斯家口,为何如此糊涂。”
朱挺之本以为有人上前支持他,没想到那胖子如此胆小,一番数落下来,脸皮颇为挂不住,看到堂上有六七人听到吕方乃是朝廷命官,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心头更是惶急,此时朝廷虽然在杨行密、朱温、李克用眼里不过是个玩物,可在普通百姓眼里还是天命所依,若不是实在没有别的出路,哪里有半分抵抗的念头。那吕方乃是朝廷命官,虽然行事有些没规矩,可比起其他藩镇的官儿也不算太过分的,俗话说“破家县令,灭门刺史。”这世道他手头有兵,灭了他们满门也不过是反掌之间的事儿。
正在堂上诸人心思紊乱的时候,突然方才那胖子被人一脚踢到在地,紧接着便挨了七八个脆的,疼的杀猪般的大叫。却是那刘奉听的怒了,上前给了一顿拳脚,边打边骂道:“徐安你这老杀才,朱兄请你来是给你面子,你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还说某是破落户,你又是什么大户人家,外来的家伙买了些地便充员外郎了。那县令杀得了你全家,莫非某便不能屠了你满门?”骂到这里,竟从腰间拔出匕来,抵在徐安得心窝上,口中骂道:“你那个族侄徐二一身好武艺,老子招他来一同行事,他却不从,却跑去给那县令当兵,莫非你与那县令时一路的。”说到这里,刘奉手上加了三分力,匕已经划破了衣服,冰冷的锋刃已经挨到肉上,堂上诸人猛得闻到一阵恶臭,纷纷掩鼻躲开,原来那徐安竟被吓得大小便失禁,屎尿留了一地。
朱挺之掩着鼻子,暗想这刘奉虽然胡闹,好歹也挽回了局面,正想上前斥骂刘奉几句,挽回些人心,然后便让众人表态,这时却见一玄衣人影一闪,便看到那刘奉飞了出去,扒拉一声摔倒在地。众人定睛一看,那人四十许人,身着一身玄黑长袍,更显得皮肤白皙如玉,容貌俊雅,可是两眼眼角下垂,颇有凄苦之相,双手笼在袖中,负手而立,正是6氏族长6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