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坐在上首,此时的他身披锦袍,头戴金冠,斜倚在锦榻之上,身旁坐着一名紫衣贵妇,正在与他低声说些什么,却是钟媛翠吕淑娴死后,他并没有续弦,去掉被关在冷宫中的沈丽娘,这钟媛翠便是这位至尊身边唯一的女人了
随着酒宴的进行,在酒精的刺激下,殿上人们也变得越来越活跃了终于,已经喝得六七分的范尼僧再也按捺不住,霍的一下站起身来,对上首的吕方敛衽下拜,大声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吕方目光转到范尼僧身上,摆了摆手笑道:“今日是上元佳节,我君臣同乐,范爱卿不必拘泥,直言便可”
范尼僧大声道:“我主自从淮上起兵以来,吊民伐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迄今已有二十余年今粱寇授首,大军直抵黄河,我主之功高天地,非一吴王能与之相配,臣敢请即皇帝位”
“臣附议”
“臣附议”
范尼僧的进谏仿佛是一粒火星落入了火药桶中,殿上顿时沸腾了起来,文武群臣纷纷起身大声附和俗话说功劳之大莫过于从龙,这些人披坚持锐,抛妻别子,跟随吕方数十年,为的就是封妻荫子,公侯百代原先吕方实力不足,不敢称帝以招来祸患,但随着吕吴实力的增长,不但长江以南已经尽为其所有,连黄河以南除了蜀地以外也成为了他的地盘,已经取代了梁国,成为当时诸国中最强的一个,称帝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这样一来,众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禄,也要出言劝进了
听到众人的劝进,吕方一时间有点错愕与历史上许多改朝换代不同,这次的劝进完全是群臣自发的行动,而并非是一场由篡位者主导的荒诞戏剧一旁的钟媛翠赶忙伸手捅了捅丈夫的衣袖,吕方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列位爱卿,寡人德行微薄,如何当得这至尊之位,且作罢,作罢”
陈允昂首出列答道:“陛下,窃闻尊位不可久虚,万机不可久旷今唐德久衰,万民无主久矣大王社稷为计,万姓为心,生死而肉骨神人获安,无不幸甚今国家久无继嗣,天下无所系心陛下虽欲逡巡,其若宗庙何,其若百姓何”
高奉天见慢了陈允半步,让同僚抢了先,心中暗悔,只得待陈允说完后起身道:“陈相公所言甚是,人主之行异布衣,布衣节行,以自讬於乡党,人主惟社稷固尔以黔首为忧,不以克让为事陛下请早即大位,上以慰宗庙乃顾之怀,下以释普天倾首之望万民幸甚天下幸甚”
吕方看着阶下群臣罗拜,各种各样让自己半懂不懂的话语连珠炮一般的轰过来,几乎将自己活埋了,心中暗想篡位夺权也是一门技术活,自己比起朱温来,肯定文化程度肯定是要高上不少的,可听起这帮手下的的话来,还是费力的很,想必那朱全忠也废了老鼻子的力气不过想必这些家伙也是不知从哪里剽窃来硬记下来的,否则自己一介赘婿出身,连亲生父母都留在异世了,哪来的什么“宗庙乃顾之怀”,不过现在已经是登上那至尊之位的恰当时机吗
过了约莫半响功夫,吕方抬了抬手,群臣静了下来,目光聚集在吴王的身上吕方整了整袍服,站起身来,沉声道:“今天下之事,岂如卿等所谓?岂是寡人所勘哉?诸卿指论,未若孤自料之审也夫虚谈谬称,鄙薄所弗当也且闻比来吾多年征战,所经郡县,历屯田,百姓面有饥色,衣或短褐不完,罪皆在孤;是以上惭众贤,下愧士民由斯言之,吾德尚未堪偏王,何言帝者也”
到这里,陈允正要开口继续坚持,吕方摆了摆手,制止住对方的发言,沉声道:“今天下未定,百姓不宁,宜止息此议,无重吾不德,使逝之后,无为后世耻笑”言至于此,吕方便自顾转身由殿后离去了,留下阶下错愕的众人
钟媛翠见吕方就这般走了,留下群臣呆在那里,赶忙对侍立在一旁的施树德使了个眼色那施树德会意,赶忙高声道:“宴罢恭送吴王”群臣赶忙对已经空无一人的首座躬身下拜
未央宫前门,群臣正鱼贯行出,在那边等候的随从护卫赶忙上前迎接主人,服侍其上马或者乘舆但是今天却与以往不同,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们并没有像平日一般立即分手各自回家,而是三三两两的聚首交谈,仿佛在商量什么难解的事情一般
“陈公,你看今日吴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骆知祥低声问道,作为一个技术官僚,他今日也就是随大流,跟着众人齐声劝进,但是吕方坚决的拒绝态度让他有些迷惑了
陈允笑道:“妄自揣度人主之意便是大罪呀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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