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尽渊点点头,自己先跳下了马,随后很自然而然地将纪云舒从马上抱了下来。
纪云舒的脸又红了一红,好在夜色极黑,纪云舒低着头,跟着霍尽渊匆匆走入了宅内。
刚走进内堂,纪云舒就见到一名身材微胖的老妪,正略显不安地坐在圈椅上。
见到众人进来,老妪忙站了起来,方脸男子道:“白嬷嬷,这便是我同你提过的贵人,贵人想知道楚大人一案的真相,你把你所知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吧。”
听方脸男子这么说,老妪站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见眼前的男子,虽只着一身玄色暗花竹纹短打锦袍,束样式非常简单的墨玉冠,眼眸黑如点墨,剑眉斜飞入鬓,身材颀长精壮,有一种十分逼人的冷冽贵气。
而他身旁还跟着一位容貌极美的女子,粉黛未施,却明眸善睐,尤其那一双水润盈盈的眸子,十分亲和无害,仿佛一道明媚春光。
他们虽从进门之后便未开口,老妪却不知为何,对两人有了十足的信任。
她一下跪在霍尽渊的面前,悲戚道:“贵人!我家老爷是冤枉的!他从未有谋逆之心!还请贵人为我家大人主持公道!”
方脸男子忙上前,将老妪扶了起来,仍将她扶到刚才坐的圈椅之上,道:“白嬷嬷,你将你所知道的如数道来,贵人自有分辨!”
老妪望着霍尽渊和纪云舒,点了点头,便开始了漫长的自述:
“贵人,老婆子我姓白,原是楚大人母亲身边的陪嫁丫鬟。夫人去世后,是老婆子我陪着两位少爷一同长大的,老婆子我是看着两位少爷长大的,我家少爷从小就善良温和,知书明理,绝对做不出那等谋逆犯上之事!”
老妪才说了两句,便开始淌出了眼泪。
霍尽渊开口道:“白嬷嬷,你所说的两位少爷,是澜苍楚氏的楚瑾和楚珩吗?”
被称作是白嬷嬷的老妪擦干了眼泪,哽咽道:“是,贵人。澜苍楚氏是大族世家,家风极严,家中男丁四岁启蒙,四十岁若无子嗣,才能纳妾。两位少爷,都是人品非常好的人哪!”
霍尽渊问:“当年西祁太守楚大人,涉嫌谋逆,证据确凿,你为何一口认定他不可能谋逆呢?只是因为对他人品的信任吗?”
白嬷嬷这才正色道:“不!不仅如此!如果老婆子只是因为对我家二爷人品的相信,但这话说出去,别人不信呀!”
她看了看众人,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楚氏全族都在那起祸事中被诛灭了,老婆子我为什么还能活着?”
“当年,在出事之前,有一天,夫人找到我,跟我说,大人收到宫中的迷信,说陛下收到密报,西洲有意攻打大楚西境,令他抓紧时间屯兵屯粮,在西境几个城池之间,整肃调动兵马。”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身子不太爽利,之前就和夫人提过,想要告老还乡。夫人说,西境有可能会打仗,让我先行回到老家,等在老家安顿好了之后,她就带着小公子一同过去。”
“可是,谁知仅仅一个月之后,老婆子就听闻西祁太守楚珩涉嫌谋逆,全家都被斩首示众!我家二爷明明是收到了密信说西洲要来攻打大楚,他才调集兵马的,为何到最后,他却成了涉嫌谋逆之人呀?!”
“我家二爷是被冤枉的!他是绝对做不出谋逆叛国之事的呀!”
白嬷嬷悲泣出声,当年楚氏阖族,只有她这一条漏网之鱼,她虽老迈,却始终撑着一口气,想要为楚珩伸冤。
可是她年岁越来越大了,她以为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霍尽渊和纪云舒目光相撞,两人似乎在一瞬之间,厘清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纪云舒感觉自己的头轰然炸开。
白嬷嬷忽的扑通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