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就是说不出来。”孟童拍拍他的肩膀道:“说不出来的那才是心里话呢,得,偶找你爹。”如此这般,对他面授机宜。
那孟童便去到孟家,见了孟传祖,说明来意。孟传祖听罢,大摇其头,说孟祖铭不会成为雕刻家,他家也供不起一个雕刻家成长的费用。他要给孟祖铭找个小门店,买台补鞋机让他做个小生意。
孟童道:“远古之时女娲即能补天,难道说咱们现在只能补鞋?”孟传祖驳道:“不能说补鞋不好,行行都出状元,你要是能成个补鞋王也不赖嘛。”孟童搔搔耳根,道:“当然,行行都出状元,补鞋也能当王。”孟传祖便道:“那你还说个球啊。”孟童提起嗓门道:“不过偶还是反对孟祖铭去补鞋。”孟传祖道:“你怎么出尔反尔哪?”便不睬他,自己到灶间拿个杯子喝水,也不给他喝。孟童跟过去,道:“不是偶一定要反对孟祖铭去补鞋,关键看他自己的兴趣。如若孟祖铭的兴趣在补鞋方面而非雕刻方面,那他就去补鞋而非雕刻,现在他的兴趣在雕刻方面而非补鞋方面,那他自然就得放弃补鞋去搞雕刻啦。”孟传祖一气灌下一杯冷开水,抹个嘴道:“妈那杀,你说话有时还挺绕的。”孟童道:“不绕能说那么多话吗?不说那么多话您老人家能记住吗?”说罢,拿过孟传祖手上的空杯,又给他倒上开水。
孟传祖接水不喝,道:“别说了,你说到明天我也不会答应。”孟童推他手道:“老叔,喝水,喝水。偶有好东西送你。”孟传祖听说有好东西送他,心中一动,便把一杯水分作数口喝了。那赖子见他喝的口淡,心中暗笑,便道:“老叔啊,美式大餐你吃不吃?肯特鸡你吃不吃?”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包肯特鸡,透袋儿香。孟传祖狂吸鼻子,咽着口水,却道:“那些洋玩意,我不吃。”孟童道:“偶请客,你吃不吃?”孟传祖舔了舔嘴唇,反问道:“你请客我还不敢吃了?”
孟童道:“是嘛,吃,都吃,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孟祖铭要雕刻,就象这吃各式大餐一样——你自个养猪养了五十年,你儿子要换个活法你还不让啊。”孟传祖又舔了下嘴唇,道:“俺楞是没听出两件事当中有什么联系。”
孟童刷一声把肯特鸡扔窗外去了,道:“老叔你装傻吧,这客偶不请了!”孟传祖见了,沉下脸来骂道:“你小子有钱!”孟童却暗使缩骨过隙术,瞬间越过窗户又把肯特鸡捡回来,塞进孟传祖怀里,道:“这客偶还不能不请啊,不能浪费是不?”
孟传祖揣着那肯特鸡,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几个毛孩不过是要玩罢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哪有正经?”孟童道:“要玩好啊,这世上许多好东西就是玩出来的嘛。”孟传祖道:“那你就自个玩嘛,咱家可玩不起。”孟童道:“搞发明创造比什么都好。”孟传祖道:“好个啥哩,就算你千辛万苦地做了出来,到市面上被人一仿你那东西就不值钱了,何苦来着?”
孟童道:“情况会变的,将来不知怎么样呢。”孟传祖道:“咱怕的就是这句‘将来不知怎么样’,既不知‘将来怎么样’,哪敢投下本钱去?”孟童嗟叹不已。孟传祖拿着肯特鸡又去灶间,大概想切一块来尝尝。孟祖铭贴耳问孟童:“下一步怎么着?”孟童小声道:“脉象功!五官挪移术!咱们妙峰山上学的,今天先卖你爹!”
孟祖铭听说,即刻立正,缓缓扬臂,一手指天,口中狂念:“远古之时女娲补天后羿射日难道说我只能补鞋?远古之时女娲补天后羿射日难道说我只能补鞋?远古之时女娲补天后羿射日难道说我只能补鞋?”一连念了四五十遍。忽然倒下,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口歪眼斜,大腿间或抽搐一下。
原来这孟祖铭既是修真有成之人,那五官挪移术和脉象功也都做得几分,因此场景相当逼真。孟传祖看见,大惊,问孟童道:“是不是得了急惊风?”孟童摇头,面色严峻。孟传祖又问:“那是脑血栓?”孟童仍然摇头:“不是,都不是,比急惊风和脑血栓严重多了。”孟传祖跌脚道:“却是苦也!我就这一棵独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人?”孟童道:“老叔也不要太过悲痛,身子要紧,身子要紧。”孟传祖道:“我怎能不悲痛!”趔趄两下,仿佛重心不稳。孟童道:“祖铭是害心病,若能让他还个愿便能好。”对倒地上的孟祖铭大做鬼脸。孟祖铭越加地死相起来。孟传祖急问:“还个啥愿?”孟童道:“祖铭要学雕刻,老叔不如合了他的意。”
孟传祖问道:“学雕刻真个能好?”孟童道:“偶也不能保证完全能好,但总比现在这样子好。”孟传祖道:“若是这样,只得由你们去了罢。”孟童拍手道:“老叔开通。”那孟传祖跳了起来,嘴里嚷道:“开通个屁,我就是不准他学雕刻!
孟祖铭见说,即刻爬将起来,大叫道:“我不补鞋!”口中依原狂念:“远古之时女娲补天后羿射日难道说我只能补鞋?远古之时女娲补天后羿射日难道说我只能补鞋?远古之时女娲补天后羿射日难道说我只能补鞋?”又一连念了三四十遍。那孟传祖听得头都发昏。孟童趁势便道:“老叔若让他学雕刻,日后费用,都包偶身上。”孟传祖听了,一则怕孟祖铭再闹,二则又不要他使钱,因此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