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是,将军。”
几名禁卫军军官收起书本,逃也似的奔向舷梯,准备躲到船舱里,继续欣赏这本精彩绝伦的世间“奇书”。
“这位刘将军怕是有些苛责过甚了。”朱嘉熙看到那一幕后,不由笑着摇头说道:“这要搁着大秦兵将身上,说不定在这漫长旅途中,早就吆五喝六,聚在一起喝酒赌钱了。”
“那你们明国呢?”福泰商行的东家袁祖庚听了,心中有些不喜。伱这是几个意思,开口捧齐国人,也不至于这般贬损我大秦呀,遂愠言反问道。
别看面前这位从事皮毛和木材生意的朱大掌柜,留着寸许的短发,穿着对襟袍服,下着直筒长裤,一副齐国人装束的模样。但打交道的时间长了,圈子里的商人都知道,这位朱大掌柜是地地道道的北明人,而且还有朱明皇室血统,说不定经营的生意也属于北明皇家所有。
在大秦境内像他这种从事半公开半走私贸易的北明商人不在少数。据说,这些商人只需在齐国清远总督领地(今日本北海道函馆市)缴纳一定的手续费,就能领取一份齐国给他们颁发的凭证,从而以齐国商人的名义,大摇大摆地跑来大秦境内做生意。
当然,这些冒充齐国人的北明商人,其中不乏大量北明政府派出的细作,用来刺探大秦的情报,传播各种谣言,拐带大秦百姓,甚至暗中策反大秦官员和商人。
若是北明的细作不慎被擒获,大秦朝廷皆会予以严厉惩处,以罪行轻重,判以斩、绞、徒、流等刑罚。
不过,对这些半遮半掩的北明商人,官府有时会睁只眼闭着眼,任其往来。一则,北明商人毕竟明面上是打着齐国人的名义,有齐国地方总督领地颁发的凭证,冒然处置,必然引发与齐国的纷争;二则,北明运来的许多商品,还真的是大秦所需要的。
粮食、木材、毛皮、人参、鹿茸、东珠……,在大秦境内都有强劲的市场需求,尤其是粮食和木材,多多少少可以减轻对齐国商人的依赖度。
在江南这片集中了大秦近四成的人口和六成的经济产出地区,几乎所有的农户已经不怎么种植粮食了,转而开始栽种经济价值更高的棉、麻等农作物,使得该地区极度依赖外部地区的粮食输入。
湖广、安南、柬埔寨、暹罗、云州、镇州等地区,通过江河和海运,源源不断地将稻米、小麦运至江南各地,其规模之大,价格之低,足以让江南百姓做出“弃粮种桑”的决定。
可以看出,在这些粮食供给地名单里,除了湖广地区尚在大秦境内,可以完全掌控外,其他几个地区的粮食产地皆为他国掌握,一旦发生地区局势冲突,就很有可能影响整个江南地区的粮食供给稳定。
至于木材,经过两千多年的不断砍伐,大陆境内可供营建宫室和建造大船所需的巨木,差不多都已消失殆尽。仅凭自身的资源,根本无法大规模地建造大型建筑和远洋运输商船。
而辽东地区虽然拥有大片原始森林,但皆位于深山密林之中,囿于陆路运输的艰难,根本无法加以利用。
而北明所据的镇州、苦叶岛,齐国所据的安南、南洋领地,拥有大量的木材资源,而且距离海边不远,运输便利,具有绝对的成本优势。
不论是为了扩充粮食和木材来源地的渠道,还是为了平衡齐国商人的贸易垄断形势,大秦朝廷都有理由对北明这种半公开半走私的贸易行为,采取默许态度。
多一个贸易竞争对手,也能稍稍遏制一下齐国愈发强大的贸易商社所形成的价格垄断。
就以粮食价格而言,齐国从安南、占城、柬埔寨和暹罗等地区输入的稻米,从五十多年前每石不到白银六钱,而到了现在,每石稻米的价格已缓慢增长至白银一两二钱,足足涨了一倍!
虽然,有通货膨胀的影响,但这粮价涨幅也委实高了一点。
江南之地,遍及棉花桑麻,稻粮栽种不及耕地十之一二,数千万人口所需粮食,皆由外地粜入。
而齐国通过极为优势的海运方式,几乎间接控制了江南的粮食供应,每年赚取的贸易利润,未必少于棉织品,成为齐国少数几种“出超”商品。
所以,为了稳定国内粮食价格也好,抑制齐国商业势力扩大也罢,就算北明乃是我大秦欲除之而后快的心腹大患,但只要能对大秦有所裨益之处,未尝不能利用一二。
尽管,这种贸易行为,多少有些“资敌”、“助敌”的嫌疑,但两害相较取其轻,我大秦也从中获得了便宜的粮食和木材供应,于国于民,都是大为有利的。
作为大秦的商人,袁祖庚可能会对齐国商人高看一眼,甚至也会将自身的姿态稍稍放低一点,但你们北明,不过是远窜海外偏僻蛮荒之地而继续苟延残喘之辈,哪会放在我大秦的眼里!
“呃,也大差不离吧。”朱嘉熙瞥了一眼袁祖庚,面色沉静地说道:“但我大明军将即使这般荒诞嬉戏,在战场上照样打得你们大秦军队狼奔豕突、丧师失地。在朝鲜、日本海域,你们大秦水师可敢派船驶来与我大明水军放对较量一番?”
“怎么?你们大明该不会又想跟我大秦再打一场?”袁祖庚问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大秦威镇西北,准噶尔鞑酋灭亡指日可待。你们大明若是再起边衅,到最后怕是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呵呵……,是吗?”朱嘉熙冷笑两声,摇着头说道:“战阵之事,可不是靠着自以为是和嘴皮子就能打赢的!……瞧着吧,最后谁会面临灭顶之灾,战场上见真章。”
说着,朱嘉熙将身上的裘衣紧了紧,昂着头,转身离去。
随着朝鲜权知东南大总管李麟佐为自己请封新罗郡王、北明增兵东莱(今韩国釜山)和清津两地,使得朝鲜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为应对北明的威胁,大秦也针锋相对,除了从关内调兵至辽东外,还从山东抽调三千余兵力,进驻汉阳,以此威慑北明勿要轻举妄动,打破朝鲜现有平衡态势。
两国如此剑拔弩张,大有爆发第三次秦明战争的危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