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醒过来时,只觉得手脚都被粗绳绑住了动弹不得,眼前一片黑蒙蒙的,看来已经是到了夜里。虽然所处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可感觉到那摇晃、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她想自己这会儿应该是在马车上。
真是歹命,果然月儿是她灾星……她垂头丧气,暗暗祈祷小八快点来救她。
马车跑了一阵子,渐渐放缓了速度,然后停了下来。她隐约听到外头有声音,便把耳朵贴在车壁上,仔细的倾听。
“你们言而无信!”是月儿含怒的声音。
“不是按姑娘的要求,捉了八福晋和恩和世子福晋么?”那生硬的男声带着几丝调笑的意味,“原来您就是世子福晋呢,怪不得……”
“我说的是世子的侧福晋!”月儿冷哼了一声,“算了,挟着她一个也够你们平安回西北。你们送我回城里去吧。”
“既然出来了,怎么可能再回去?”那男子讽笑道。
“那……送我至官道,我自己回去。”
“福晋没搞清楚吧?”男人冷笑,“带着两个福晋,自然比一个更安全……这一路经过的府、道,谁敢拦我们。”
“你……”月儿气得牙齿咯咯响,“我千辛万苦救你们出来,你们居然背信弃义、恩将仇报!”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男人的声音有些讥讽,“况且……义气是和兄弟讲的,不是和女人,更不是跟敌人。”
“你、你们……”月儿按下怒气,沉声问道,“要怎么才肯放我走?”
“待我们到了西北,自然放了你们。”男人暧昧的笑着,旁边几个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叽叽咕咕的说着她们听不懂的话,但听那轻佻的口气,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儿。
“……哼。”月儿无奈,哼了一声说道,“这一路,你们不得侵犯于我,不然的话……我死了对你们也没好处!”
那伙人又叽咕了一会儿,男人嗤笑,“那是自然。”
宝珠听了吃惊不小,从他们的对话里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伙人大概就是混入京城,被恩和抓到的叛军细作,月儿却将他们放了出来,交换条件是让他们挟持她和阿茹娜逃走,结果他们阴错阳差的从宝珠口里知道月儿也是世子福晋,于是便把她们两人捉了,阿茹娜倒是避开了一劫。
天哪,月儿、居然是月儿!——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宝珠头一次想甩这女人几巴掌!
以前她对小八的那些花招,就当她是年纪小犯花痴,当笑话看看也就罢了,不与她一般计较。甚至她陷害自己和佩乔入妓院,也当她是一时想不开,以为她受了教训、又嫁了爱她的人,会改邪归正,安分的跟着恩和过日子。谁知她出于个人的嫉妒,居然敢私放叛军的人……万一事发,她不但自己罪无可赦,还会连累恩和、甚至郡王一家啊!
岳月这个该死的女人……宝珠恨得牙痒痒,后悔当初怎么没听小八和佩乔的话。
她正气得七窍生烟,马车门被打开了,有个男人丢给她几个冷馒头和一袋清水。
“啊,那个……”她赶忙说道。
“什么事?”对方极不耐烦。
“我、我要……出恭。”
“等等。”那人跟领头的男子叽咕了几声,方才将她拖下来,给她解了手脚上的绳索,“到那边草丛里去吧。别想跑,这儿荒郊野外的,晚上没人烟,只有狼。”他哼道。
“知道了。”她怯怯答了,揉了揉被绑得生疼的手腕,恨恨瞥了月儿一眼,跌跌撞撞的走到草丛那边藏起来,想了想,狠心咬破指尖,在随身的帕子上写了“西北”二字,然后丢在草丛间。她不见了,小八肯定会找的,希望他看到,会顺着追上来。
过后的几天,她趁他们不注意,得空便丢一两件钗环什么的给小八指路,最后剩下他们的定情戒指实在是舍不得,想想这么小个戒指他也未必找得着,于是作罢。
一路上他们专挑人烟稀少的小路捷径,紧赶慢赶的,居然没遇到官兵。而月儿的待遇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她与宝珠一样被绑结实了丢在一起,每日也就几个冷馒头。宝珠心里痛恨月儿自作孽不可活,还要拉上她垫背,连骂她都懒得骂,想着这次小八救了她们之后,他怎么处理月儿都不管了,管她去死都好,这年头,好人不易做,一不留神就成了东郭先生。
亲爱的老公,就指望你来英雄救美啦,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救我的……她心里默默念着。
可是直到他们两三个月后到了西北,还是没有英雄出现。
宝珠仰天哀鸣:呜呜……穿越大神,不是就这么抛弃我了吧?我不是雅典娜,不需要五只小强那么多,可至少也拨一只给我吧?
“到了这儿,你们也该履行诺言,放我们走了吧?”到了西宁境内,月儿说道。
“是啊是啊。”宝珠难得的附和了她一声。
“哼哼。”领头的男子与另外几人对望一眼,狞笑道,“既然来了,何不去我们部落坐坐客。……清朝皇家的福晋,汗王一定很感兴趣。”
*** *** *** ***
空气中弥漫着干燥得发涩的味道。
地平线上滚起阵阵沙尘,随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袭来,马背上的战士皆是身形彪悍,手中的大刀在午后炙热的烈日下闪着嗜血的光芒。他们发出声声怒吼,朝前头那面大大的“抚远大将军”旗帜奔去,那雄壮的马蹄声,似乎可以一瞬间将敌方践踏。
而战阵这边,一个俊逸男子昂首跨坐马背,他身着淡青锦袍、腰佩玉玦,虽面有风尘憔悴之色,仍不失为风采翩翩的佳公子。他与身边这甲胄鲜明的军队似乎格格不入,可那冷傲果决的气势,让人毫无疑问的知道,他便是这群人的首领。
他抬手,微微一指,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井然有序的上前,他们装备的,竟是清一色的簧轮骑枪。虽然这时候的枪支精准度不够,射程亦有限,但对付敌方这样还处于大刀和弓箭阶段的队伍来说,亦是绰绰有余。
弹丸如蝗雨般袭向敌人,随之另一侧的几门巨炮亦喷出火舌,方才还来势汹汹的轻骑顿时方寸大乱,不仅是中弹的骑士纷纷跌下马来,更有被那巨炮的声响骇得惊慌的马匹胡乱的互相踩踏着,不过一盏茶功夫,对方人马已自行消耗了大半,剩余的赶紧往回撤退去了。
“追!”
“抚远大将军”旗帜下,深棕色的高头大马上,一位身披珠云龙纹皮甲、头戴雕翎头盔的年轻将领令旗一挥,右翼的弓箭骑兵如飞一般冲出,直追那穷寇而去。
战事不到一个时辰,便以绝对的压倒性胜利结束。
在战败的部落营帐外,剩余的族民们战战兢兢的分男女两列排开。俊(手机阅 读 )逸男子在这一排女眷前面来回踱步,犀利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年轻女子的面庞。他审视良久,最终还是垂下失望的眼眸,慢慢的往回走去。
“八爷,这些人……”一个参领上前躬身抱拳。
“照旧。”他冷酷的吐出两个字。
“末将遵命。”那参领见他淡然的神色,却有些不寒而栗。他对手下的兵卒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手起刀落,如同切瓜切菜一般。俘虏们还来不及哀号,便已颓然倒地。
而他,无视身后已经血流成河,黯然负手踱回军帐。
“八哥。”军帐内,方才那位年轻将领迎上来。他便是敕封的抚远大将军,十四阿哥胤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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