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谨坐在书桌电脑前,姜子阳的声音从电脑内传出。
“周总,您身体好些了么?看您气色,好像比住院时好些。”
“还好。”周从谨阖眸颔首。
姜子阳和周从谨问候完毕,简单介绍了议程后,会议正式开始。
书房外暖阳明媚,悠闲自在,电脑内各项目负责人汇报工作的声音却很紧,将室内的氛围也带得紧张起来。
沈宜屏气敛息,视线从书本里抬起来,偷偷打量着周从谨。
她看得有几分入迷,放纵着自己的心动,放下书,头侧枕在沙发背上,细细欣赏着他轻蹙的峰眉,扣到最顶端的衬衫纽扣,和紧束在领口的领带。
她发现他对这些规矩礼仪一向严谨,平时去公司上班,必是西装革履,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听着会议各项目负责人的汇报,偶尔嗯一声表示肯定,偶尔又发出几声浅淡的质疑。
但从不打断人说话,每每是在对方说话毕,才提出自己的问题或者建议。
他在工作方面严谨不苛,辞色俱厉,平日待外人,那张俊秀的脸疏离又冷淡,也难怪周围大多数人都怕他。
这份生人勿近的气质,是天生自带的。
这话还是两周前车祸那晚,他的两个发小,顾淮和林千潇来看自己时和她说的。
那时候,周从谨在病房内还处于昏迷状态,周父周母一刻不离地在病房内焦灼守候。陶辛辛和陶氏父母听到车祸的消息,却并没有现身。
伴随而来的是周家和陶家这段长达数十年,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无声息地、彻底地宣告破裂。
西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因各种难以言明的矛盾,逐渐出现裂痕和隔阂。
顾淮和林千潇的精神都有些低迷。
顾淮坐在床畔沙发上,幽沉着脸,提及前段时间她和周从谨因生日爽约而冷战的事情。
他向沈宜道歉,网红餐厅那次,话是他随口说出的,让她不要在意,并因此和从谨产生隔阂。
他没有回溯任何细节,只和自己谈周从谨和他、林千潇,以及陶辛辛的关系。
“他从小就这样。”顾淮笑道:“出门必然是穿小西装,打个小领结。”
沈宜沉默着,甚至能想象出他幼时那张小大人般装深沉的脸。
这份深沉一首从他幼时伴随至少年,又至如今的年岁,又添了几分严肃又令人敬畏的气质。
“久而久之,敢主动热忱地靠近他,上来和他交心的人其实很少。”顾淮继续道:
“所以他对我们几个......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却愿意和他玩的朋友,很执着。”
顾淮继续:“但你要说他执着陶辛辛这么多年,真的是一种男女之爱吗?”
沈宜听到这话,长睫颤了颤。
顾淮微笑道:“他也执着地和我、大头潇玩了这么多年,即使周伯父周伯母早些年......强烈反对他和我们两个来往。”
“他对陶辛辛,和对我跟大头潇,其实归根到底,都是同一种心态。”
“沈小姐。”顾淮瞄了她几眼,细细观察她情绪,坦然道:“从谨和我们都不一样,从来没主动交过女友。以前的两个女友,包括辛辛,都是家里给他安排的对象。”
“他性格一向如此,看起来很规矩。”
“是啊!”林千潇也不断点头:“他恐怖到,青春期都没有叛逆期,从小到大都是周伯父周伯母嘴里优秀又听话的好大儿!”
“那是因为,谈恋爱和结婚在他眼里,只是一件要完成的事情而己。”
“你反而是,他第一个......”顾淮耸了耸肩,忍住细微酸意:“主动......固执地追回来的女朋友。”
“沈小姐。我以前是看错了你。”林千潇道:“我以前,觉得你和我那贱货老爸和后妈一样......所以对你和你的父亲......”
林千潇话未说完,被顾淮啪地打了下后脑勺,示意他嘴巴安静点。
沈宜从顾淮那些话里回神,看着办公室里还在凝神开会的周从谨。
甜蜜、心动、幸福、感慨......纷至沓来。
她沉浸在其中,又蓦地想起当年父亲听到他那句讥讽话语时,蹲在大街上佝偻的背影......
一时间微妙复杂的情绪交织。
周从谨开完会,见她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被窗外缕缕暖阳铺照,散着光辉。
唯有那双安静凝视自己的眼睛,长睫轻盖,落下几缕阴翳。
他心中一震,泛出怜痛之色,走过去抱她:“怎么了?”
“没有。”沈宜展开臂膀贴上他胸膛,头在他怀里轻蹭了蹭,阖眸掩下眼底的一丝忧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