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静将手里的茶杯落在茶几,端正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
沈宜和周从谨默契对望了眼,起身将最后一个礼物袋推给周行静:“伯父,这是我和从谨手制的茶杯,送给您的元旦礼物。”
周行静看了眼欧阳公馆那熟悉的礼袋,浅淡嗯了一声:“谢谢。”
一旁的周母听闻,放下手里的项链,走过来坐下,开心地去拆那礼袋:“让妈妈看看从谨今年的手艺。”
她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礼盒,待看到里面孤零零陈列着一个陶瓷茶杯,她愣了愣。
从盒子里将茶杯拿出来,她转着看了几圈,造型是好的,烟灰蓝釉的颜色上得也还算可以,只是......
她将茶杯默默放下,瞄了眼自己那条隆重的项链,再看回自家老头这个简陋的茶杯。
瞥了眼周行静,担心他心里不平衡,于是对儿子委婉提醒:
“从谨啊,你往年给你爸都是做一套茶具的......”
今年怎么就只做了这一个茶杯?
“妈,这是我和小宜花了几天时间做的。”
“你每年做这个,不都说要花上一周时间吗?”邹燕华不以为意。
花一周时间?沈宜偷偷瞟了眼周从谨。
他这撒谎的手段,真是张口就来。
周行静全程没有说话。他默默拿起那茶杯,左右细细观察,看得非常出神。
邹燕华以为老头是伤心了,于是又给儿子找补:“从谨是太忙了,你也别太在意。”
“我很喜欢。”周行静将那茶杯放下,对周从谨和沈宜道:“有心了。”
沈宜得到他肯定,心里放松了些,介绍道:“茶坯是从谨做的,釉色是我上的。只是我上色还不熟练,所以颜色有点......”
“熟能生巧。你要感兴趣,以后让从谨多教你。”周行静道。
“嗯。”沈宜点了点头,侧头和周从谨对视一眼。
*
多亏了周从谨,困扰了沈宜许久的元旦礼物,算是顺利解决了。
几人吃过元旦餐宴,外面天色己经完全降下来。
周从谨在父母家的起居空间,甚至比他在公司附近那套平层房空间还大。
其实就是独立的套房,和周父周母日常的起居分开。主卧、洗手间、客厅、书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游戏厅、电影厅和吧台等娱乐区间。
周从谨在周父书房沟通集团一年的整体情况。己经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回来。
沈宜洗漱后,独自穿梭在他卧室和书房等房间浏览。
走廊上摆放了一排照片,都是周从谨的。
沈宜饶有兴趣地、一张张看过去。那照片几乎囊括了周从谨从小到大所有的重要节点。
沈宜盯着照片里只有七八岁的小周从谨,和她印象里一样,穿着小西装,别着小领带。
手里拿着她不认识的奖杯,一本正经地站在镜头前面,俊俏乖巧的模样分外可爱。
还有很多毕业照,沈宜盯着其中一张,那应该是他大学毕业,戴着副细边眼镜,挺拔从容地站在周父周母中间,斯文沉静,气质和现在己经很像了。
沈宜看得心动不己,流连许久,最终迈步走到最后,目光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张照片。
那照片放在其他众多照片里显得格格不入,画面灰暗,像素并不高,而且只是一个侧身的影子。
很明显的偷拍角度。
很熟悉的画面。
是三年前那晚,自己带着父亲从车上下来,在马路对面无意看到他坐在楼上窗前,随手抓拍发给他的。
那时候谁都不清楚,那场吃饭会变成那副样子。
沈宜面色逐渐黯淡。她并不喜欢这张照片,她甚至从这张照片之后,再没有给他拍过任何照。
两人首到今天,连一张自拍合照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唯一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他竟然给打印出来,安上了相框放在这里。
实在是......何必呢......
沈宜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夹带着几丝酸涩、愧意,又有几分除不掉的怨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