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海,岩月朔奈下意识眯起了碧色的眼眸,事情的突变就在这一瞬间发生,让两个人都措手不及,反应不过来。首先是双颊上面传来了人的体温,来者捏了一捏之后便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之中。
“朔奈──!”
那人像是要把她压到窒息一样,一手环在颈后一手搭在腰上,紧紧拥抱着岩月朔奈。来者声调之中犹带几分熟悉的轻快,“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啊!”
相比起视觉,女孩用听觉反而能更快速地辨认出来者的身份,不过这也是因为对方的语调实在太好认了一点的缘故。岩月朔奈稍稍用力推开了对方,但在力气不及对方大的情况之下竟然被对方施力抱起脚不沾地,“喂喂喂!停手!”
裙子后腰处左右两侧都有呈三角形的镂空,平常的岩月朔奈根本就不会怕痒,但如果先是被人吓了一大跳,反应自然会有所不同。挣扎之中对方的指甲轻轻挠过了镂空处,岩月期奈仿佛被看不见的毒蛇咬了一口,腰身一软倒在对方怀里。那人戳了戳她的脸颊,开口调笑,“我记得原来是不怕挠痒痒的来着?”
“本来的确是不怕……话f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人吗?”
岩月朔奈深呼吸几口气之后终于能够冷静下来,把双肘搁在对方的肩头上面,拉开了一臂距离。来人有一头金色的中长发,五官深邃得像是雕像一般,正是在ih田径赛上和岩月朔奈拍过合照的女孩。 “嗯,社团练习完了正要回家。呢?”
“我和朋友过来买参考书。”话说到这里岩月朔奈才想得起赤司还在等她,脚步一退正想回头看看,有双手却先她一步搭上了女孩的双肩。
赤司征十郎站在岩月朔奈身后,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怒,先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再移眸看向了金发的女孩,开腔时话却是对着岩月说的,“村木他们在催。”
那时候岩月朔奈的表情,只有面对着她的红发少年能看得清楚。
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之下,他不可能错认──那确实是慌张无疑。
那并不是“啊有人悄悄站在我身后了好恐怖”的那种慌张,而是基于别的原因而生,要说为什么能够看到彼此之间的差别,恐怕赤司也举不出任何证据,这仅仅是他的揣测而已。
无论他的想法是对是错,不可否认的是女孩的眉梢眼角里的确可见极轻极浅的失措,不熟悉她的人大概是看不出来的,但很不幸地在场两个都不属此类。 “我马上就到。那么isa,迟点再联络吧现在就先失──”
“等等等等!”对方眼明手快地拉着她的肩头不让岩月朔奈走,“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放走!我们之前举办的聚会可是一次都没有来过,邮件给谈几句要么转移话题要么说自己有事做先不聊,之前在ih也是这样子,我怎么不知道洛山这么忙,忙到连一点点时间都挤不出来了?就算真的有人得罪了不想过来,总得要给个不那么敷衍的原因吧?大家都说毕业之后就完全忘了我们。”
“没有这种事。我现在有点赶时间──”
“先把话说清楚!我们有问过副校长为什么不选择直升高中,可是她也没有正面回答过,我们还以为是生了什么大病──”
完了。
纵使面前的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们手里确实都掌握着别人不知道的、属于岩月朔奈的一部份秘密。当初觉得两个人大概不会碰得上面,就算碰上面了也不会把话说开到这个地步,可是现在看来,她显然错得太离谱。
就像是为了永生而把自己的灵魂撕裂、贮存到不同容器之中的魔王,岩月朔奈也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摔成碎片,每个人手中都掌握着一部份的线索,只要连得起来的话,就能解读这个亟欲隐藏的谎言。
赤司手里有的是她的现在,金发的女孩手里拿捏着她的过去。
姑且不论后者,是赤司征十郎的话,绝对能够从字里行间之中拼凑出事情的大概来……就像是拼图一样,就算失去了边边角角,单凭中间的主体部份也足以清晰地把画面上的山水景色呈现于人眼前。
还有什么可以更差呢?她已惹上了一个太了解自己、和一个太聪明的人。
如果岩月朔奈不是那么急切地表达出自己想走的意愿,或许金发的女孩还不会推得那么狠,但既然事情发生了,就如覆水一般不可收回。
岩月朔奈偷偷瞄了赤司一眼。这和她想像之中的契机完全不一样,也未必是最适当的时候,但总要有个人先踏出一步来打破不为人知的秘密。
再度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岩月朔奈抿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之前的确是太忙了一点,下次我会尽量抽空去的。”
不待对方回应,她便反手拉着了赤司的上臂,像是需要他引路一般以指尖的轻颤去暗示少年尽快带自己逃出去,“那么就迟点再联络吧,我们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