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说了,我想和他们聚聚。”老人家拍拍女孩的手背,力道轻得温柔,又或者是他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力气。他的声线微弱,但吐字仍然很清晰,老人坚持自己的初衷,“他们由东京赶过来看我,不容易。”
除了老人自己和三个人之外,被允许留下来的就只有银发的妇人。黑发青年单膝跪在她的沙发旁,让自己与她平视,“祖母。”
“纪裕。”虽然已届耳顺之年,祖母的精神仍然比祖父好得多──最少看起来是这样。神泽纪惠看着祖父脸上的颓态一点点褪去,像是离开了阴霾的向日葵,重新获得活力与力量。女孩的脸上非但没有一点惊讶,取而代之的是忧色忡忡。如果连祖父都要避开他们的风头,可见对方已经将他欺压到什么地步。
“没事,我没事。”睁大了双眼的老人家眸里闪过一缕精芒,既欣慰又喜悦地再次拍拍她的手背,“我只是不想让某些人难做,即使他们做尽了恶事,我也甚不愿意将场面弄得那么难看。”
他甚至自嘲地笑了一笑。老人家做起这个表情来特别触动人心。
“看吧,这也是我和他们的不同之处。”
神泽纪裕含笑将目光移至这边,朝犹有不解的女孩解释,“祖父知道那些人做了什么──掌权几十年的影响力,岂能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
“等等……”神泽纪正踏前一步,终于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运作过来,“所以祖父是想要见我们所以才称病……?”
“纪正,好孩子。”祖父伸手招他过来,少年学着女孩一般坐在他的床边,小心翼翼地看向老人,眸里希冀的光芒璀璨不可直视,“我一直纵容斗争,但他们似乎错误解读了我的讯息,任何伤害到公司根基的事情绝不能被允许。更何况,以肮脏手段得回来的财富,夜里不可能躺在上面睡得安稳。他们的敌人从来不应该是神泽家,看不清这一点的人,不可能坐得稳这个位置。”
“祖父老了啦,”纵使话题沉重,老人家的神色仍然轻松得像是谈论日常,“有些事情不好亲自动手,就想听听纪裕怎样说。”
被点到名的黑发青年攀着扶手缓缓站起身来,一身衣衫不过是衬衫和牛仔裤,连领带都没有打,然而他的表情庄重得像是要接过什么珍贵的馈赠,给出一个思考良久的答案,“是的,祖父。”
神泽纪惠将啡发青年的银包放到他手边,“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一下公司的事情吗?知道的吧,我不可能就这样相信你。”
青年如她所问地交代,神泽纪惠暗自记下了他所说的一切,以便稍后验证真伪。“事实上呢,刚刚接到了消息,我的公司赢得了某个天使投资人的青眼,他很看好我们的发展前景,搞定日本的事情之后我便要回美国了。”
这种被施舍了胜利一般的体验让女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果然就算是赢了也让人不爽啊。就这样将所有的失误都推往家人身上,于是自己就可以两袖清风地走开?要是这样的话,做个好人真是容易呢。”
“果然大家都变了好多,”青年明明听到了她的诘问,却没有丝毫想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可是啊,我从来没有想要过他们施加于我的理想啊,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能为自己做决定。在指责我之前,倒是先想想在我的处境里面,会怎样做吧──为自己的梦想一搏,还是完全服从别人的指示?”
“当然我没有想要轻视谁的意思。”青年继续说下去,“谁都有自己决定的权利。不过是重视自己还是重视责任的分别而已,想要继承遗志接手企业,也是可以理解,我个人甚至很佩服这个用意。可是我就是不是这样的人啊,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吧,又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事情,到底是自己的人生啊。”
“啊,到了哦。”
神泽纪惠侧身打开车门,“……话我会帮你带到,你做事的方式我也不打算置喙,但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说,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了。”
“行了行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做得太多。我自己也是打算努力的啊。”青年从车尾厢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神泽纪惠也跟着他下了车,此时口袋里的电话震起来,她掏出来一看,赤司征十郎的回复异常简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