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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阁内,有五人静静坐于席上。
其中一人正对门口而坐,此君年约二十出头,头戴缣巾,宽袍大袖,一副魏晋名士的复古打扮,却生得高鼻深目,眉毛粗黑,鬓发卷曲,五官分明犹如刀削斧凿,整个相貌完全不似中原之人,倒像是一个仰慕汉家文化的异域儿郎。
其他四人在他身前分坐为左右两列,左列近端坐着一个手执白尾拂尘的道士,看起来六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矍,眉细眼长,神色淡然。
而与之坐于同侧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盘坐自然,且双眼半阖,似乎在神游天外的道士,正是李曜的师父巨国珍。
坐在右列首端的,则是受宗圣观监院歧平定邀请而来的茅山上清派宗师王远知,依旧是手执麈尾,头戴菱角巾,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另有一位须发花白,头戴折上巾,身穿素色圆领袍的老者与王远知并肩而坐,长得慈眉善目,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
原本众人皆是一言不发,但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魏晋名士的角色扮演者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起来,就见他双眼直直地看着金丹阁的门外,忽然冷声问道:“巨法师,你认为寡人还需等待多久。”
巨国珍张开双眼,当即出定回神,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平心静气地说道:“大王莫急,贫道的新弟子马上就要到了。”
“时间紧迫,寡人不得不急!”
大王显然想起了某些令他极不愉快的人和事,说得咬牙切齿,面色已由阴沉转为愠恨,藏于大袖中的双拳捏得咯嘣咯嘣作响,两颊卷曲的鬓发更是不停地抖动,似乎满腔的怒火正在噌噌地往他头顶直窜。
眼看大王就要“王炸”了,慈眉善目的老者赶紧出声宽慰道:“大王且少安,吴王受了老夫的针灸治疗,又服用了去毒的药物,至少已无性命之忧了。”
大王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暂时稳住心头躁怒的情绪,方才恨声说道:“吴王好端端地在寡人府上吃酒玩耍,却不料……寡人只不过是中途去更了一次衣,吴王就吃到了毒食!若不是甄翁住得离王府不远,及时前来施救,吴王就会殒命于寡人的王府,若不是寡人当机立断,及时封锁消息,江淮之地不出数日就会大乱,而寡人如何担得下如此严重的后果,又如何承受得住父亲的怒火!”说到这里,眼中突然溢出腾腾的杀气,猛地一捶地席,竟是砸出一个比拳头还大出两倍数的凹坑,看着无比吓人。
巨国珍身旁那个手持拂尘的道士见到大王这般怒气无处发泄的模样,不由得瞧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上清老道王远知,随即唱了声“福生无量天尊”,悠悠地道:“只要吴王平安,此事就定会得到解决,而现在吾等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吴王赶在明日朝参之前醒来……”
就在此时,大王突然全身紧绷,双眼大睁地看着一个距离金丹阁门口越来越近的纤细身影,目光中充满了无比震惊与不可思议的光芒,两片薄薄的嘴唇亦在颤巍巍地碰触着:“阿姐?我……这是白日见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