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平定隋朝杨玄感叛乱的杨恭仁,去年颉利可汗曾亲率突厥军大举进攻凉州,杨恭仁以疑兵之计,不费一兵一卒,便使颉利可汗惧而退走,后来又有瓜州刺史贺拔行拥兵反叛,杨恭仁召集勇士昼夜急行,出其不意连克叛军两城,随后又释放俘虏,致使叛军斗志即刻瓦解,当场绑了贺拔行全体投降,此君可以说是当世闻名的智将,以突厥人一向欺软怕硬的作风,又怎会再去自取其辱呢?
然而,比何潘仁更熟悉河西近来状况的何潘义却皱起了眉头,缓声说道:“既然侵入上述之地,对突厥来说无甚好处,可是过了凉州之后呢?从甘州通往沙州的路上,我们这些行商经常遭到突厥人的盘剥和劫掠,而当下虽说已经入夏,天气愈加炎热,但也无法抵消丝绸珠宝对这群强盗的诱惑啊。”
“何二郎说的没错。”李曜点了点头,问道:“那我问你,甘州到沙州这一路段,每次袭扰你们的突厥人可有很多么?”
何潘义略一沉吟,认真地答道:“何某曾遭遇过两次,一次约有十数人,另一次有五六十人,算不得多吧……可突厥人凶残骁勇,岂是我等行商可以相抗。”
李曜问道:“好吧,既然如此,何二郎可知突厥的近况?”
何潘义微微一愣,未等他想好,何潘仁已然开口说道:“根据北方上报朝廷的消息,今春突厥突遭旱灾,羊马饿死无数,损失可谓巨大,若是没有储存足够多的口粮,寒冬时节便会是许多突厥人的死期。”随后又坏笑着爆了一个猛料:“我还听一个兵部任职的好友说,前不久苑君璋和麾下部将高满政有了矛盾,怕是很快就会出乱子了。”
何潘仁的话音一落,李曜便问向何潘义:“何二郎,你觉得饿着肚子的突厥人,应该去大漠戈壁劫你们的珠宝丝绸,还是该去河朔保粮食呢?”
何潘义闻言,登时恍然大悟,忙不迭地行了一礼,惭愧道:“当然是命重要,珠宝丝绸可是不管饱的,何某实在愚钝至极,还真是难为道长一番点拨了。”
李曜莞尔一笑,说道:“无妨,既然贫道提出来了,自是该说清楚的,然而就算没有突厥人的袭扰,还有那些剪径的强人,也不见得一路都会太平无事,不知何二郎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组建一支专门护卫行商的队伍?”
何潘义叹了口气,答道:“岂止是想过,可汉人当中那些有武艺傍身的,能有几个愿意给咱们胡人作护卫?更何况就算是胡人中的高手,也是以强者为尊啊。”
李曜眸光一扫,随后离席拿起一个波斯长颈执壶,轻轻一拧,便将铜壶变成了一朵麻花,微笑着道:“那由我来组建,可还有疑问?”
何氏兄弟全都瞪大了眼,纷纷抚掌道:“凭道长的本事,绝无问题!”
这时,门口传来陀尼的声音:“萨宝有过交待,何娘子不可进去啊!”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曼儿,陀尼,你们两个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后,听得曼儿“哎哟”一声痛呼,屋中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就见到一个戴着幂篱的年轻女子猛地推开了屋门。
这女子直接扑向了何潘仁,拿起粉拳就是一顿捶打,口中还喋喋不休地娇声斥道:“你又背着妹妹我找女人,妹妹我哪点不好,你非要背着妹妹我找女人,难道家里那几个侧妻还不够你折腾吗?你说话呀……”
女子骂着,忽然扭头看向李曜,眸中的怒火只保持了一瞬,便被惊恐取代,然后两眼一翻,软倒在了何潘仁的怀里,竟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