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遭赌馆不同,此馆规模宏大,门外竟有数名护院值守,且显然皆识得徐怀安。
两位护院快步下阶,恭敬施礼,手指门内,似在恭请徐怀安入内交谈。片刻之后,徐怀安颔首应允,随之步入其中。
“此人本以为尚有可期,岂料旧习难改?”周起目光流转,向刘安略一挥手,示意跟随。
两人步至赌馆门前,抬首望见门楣正中镶嵌着“千金庄”三字,字体镀金,尽显威仪之态。
台阶上的护院察言观色,见二人服饰华贵,气度超然,遂有一人疾步下阶,热情相邀入馆。
周起未加推辞,点头应许,携刘安昂首阔步踏入其中。甫一挑起门帘,喧嚣沸腾之声浪瞬间迎面席卷而来。
予人之感,恍若步入异域之境。
堂内人头攒动,自豪门贵胄至市井小民,各群聚一处,叫嚣声此起彼伏。二君入内,众人仅瞬息回眸,旋即复凝于赌台,盖此类赌徒惯见风浪矣。
于此等处所,如周起般之贵介子弟,恒为座上宾,日日皆现,实非罕见。
此情此景,倒令周起免却引人侧目之扰。
然,仍有一眼尖之赌场内侍,满脸堆笑趋步上前。
寒暄既毕,便竭力鼓动周起二人试其手运。
周起对此并无兴致。
遂托词初来乍到,先观而后行,随与刘安漫步于大堂之内。
那内侍亦未强求。
盖凡入此门者,无论何人,皆难抵诱惑,终致银钱尽留于斯。
刘安目光敏锐,顷刻觅得徐怀安所在,
此时,徐怀安正置身一掷骰子赌局之中,与众赌客共押赌注,旁观众人围聚甚众。
周起以目示意刘安,二者遂移步近前,混迹人丛,悄然窥探徐怀安动静。
徐怀安面色阴郁,掌中紧握银锞,置于“大”字区域,迟迟未释手,“诸位,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荷官单手持稳色盅,眼神流转,声线拔高向四周喊道,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于徐怀安,笑容戏谑:“小公爷,揭晓在即,是否该松手了?”“你……何必急于一时!”
徐怀安面色一沉,昂首回应:“本公子在此处已连番败北数千两,多思量片刻有何不可?”
“哎呀,小公爷,此言差矣,您乃国公府贵胄,小人怎敢冲撞。”
荷官仍旧满脸堆笑:“但诸位皆翘首以待,您若久久不动,岂非令众人空候无益?‘小公爷,请理解下我们吧。’”
“正是,我还欲借此刻运势,扳回些损失。”
这一众嗜赌成性的赌徒,一遇败局便不顾身份,此刻竟纷纷起哄催促。
常言道,阻人求财,无异于触其逆鳞。
因顾及徐怀安背景,他们才勉强克制粗鄙之语。
换成他人,恐怕早已被唾沫星子淹没,狼狈逐出。
然而,徐怀安对此充耳不闻,握着银两的手指反复比画,却始终不愿撤离。他身为京华赫赫有名的浪荡公子,国公府独子,兼英武帮之主,
对于这些赌徒,自是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徐怀安眉心紧锁,竭力揣摩骰子点数,忽觉押大颇有胜算,忽又断定押小更为稳妥。
不觉间,掌心已被汗水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