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军营,乃分为三,中有契丹奴隶营,东有奚人营,西有汉营。/
其内,以汉营为大,人有八万余,马有万余,内里又分为二,一乃本幽燕汉人,仆从已百年,二者便是战场掳掠而来汉人,雄州居多。
赵楚所在,便是西厢汉营,又入最外掳掠而来汉人聚居之地。
那黄狗儿,本乃幽云之地汉人,先归怨军,再投仆从军营主将辽人皇室没落将领兀秃延,所居之地,却不得与汉营甚有等级将领一起,便在营外围抢占毡房住来。
那何七,明知此事干系重大不敢怠慢,平日里交好的也不尽信赖,兼之本性精细谨慎,蹑手蹑脚往大营里走将几遭,寻那不甚血勇,却也非是老实本分之人居住毡房里,挑选十来个好汉,更不说要做就何来,神神秘秘拽将出去,总算素来与人爽利有交情,将马厩里好马选十几匹,悄悄蹩出营地,快马加鞭往东北而去。
至于牛皋,汉营里威望素来甚高,选几条好汉易如翻掌,都是知心之人,怀揣墨刀往奚人营地而来,一路有好汉便问:哥哥深夜不作歇息,唤俺们有好事吩咐?
牛皋走来僻静之处,撑开牛眼低声喝道:平日里都道要做大事,今日,正是时候!
好汉一愕,继而大喜,低声问道:果真要做?
牛皋睨住双眼,昂声道:若说杀辽人狗贼,你等可有胆量?若不是好汉的,快些便走,只当俺不曾叫来,只莫作那中行说之事,若给俺知晓,一刀两断!
好汉几个,闻声大喜,忙不迭催声道:哥哥说就何来?休说杀辽人狗贼,便是行刺他皇帝,拼将一身性命,也须随去!
有眼尖的,偷眼正见牛皋衣襟处有斑斑血迹,便牢骚道:哥哥好不爽快,平日里谁个不知心,倒给你先利市!若早早说来,弟兄们不肯作黄狗儿那厮。
牛皋呵呵笑道:今日方深知弟兄们心意,只方才一番杀不甚痛快,只将几条辽人杀了,也亏得王室里有个好汉将军。如今,他使俺来做些担待,便是寻弟兄们往奚人营里一去,要将这析津府,也一并取来!
便有好汉不爽快:当官的只怕死,不肯出力,若是建功,有许多兄弟便足,何必与那厮们搅在一起,好不使人不快活。
牛皋笑道:早知弟兄们有不爽快处,只那一位将军,说来大有名头!
一个好汉便嬉笑,一边催促牛皋引往奚人营去,旋道:哥哥不曾服人,休道官军里,便是三山五岳间也不曾听有客号令的,不知竟是谁来?
牛皋霍然顿足,四下里一瞧,乃密谓道:此只知心弟兄方可知晓你等今日也说清河县里英雄好快活,明日也说梁山泊上好汉有担待,如今领头的来了,如何却拖拖索索不肯出力,俺须低瞧你几个没出息的。
好汉闻言大喜,拊掌笑道:原来竟有赵家哥哥使人来,便说朝廷里安能出不怕死将领,只草莽里出身的赵大郎,方有敢闯龙潭虎穴手下。
牛皋似笑非笑,将一众人神色都瞧在眼里,得意道:谁个道是手下,过后见了,许你几个请俺好生吃酒,便要最烈的,不可肉疼!
那几个好汉,将双眼圆睁,半晌又惊又喜道:竟是赵大郎亲来?俺个姑娘,如何有这等好事,莫非梦里?!
牛皋不见他几个有觍颜来求自己,便心内不欢喜,那一番拿捏,似没个效用,便将脸黑下,粗声道:好生没义气,俺方见他不久,正将黄狗儿那厮帐内辽人杀了,巴巴地来引你几个作帮手,如今酒也不曾许,好也不曾说,罢了,便俺一人,最好!你几个,就此回去歇息,非是有义气的!
牛皋为人,憨直里也有狡黠,最是有一番好卖弄的性子,众人自是知他,眼见佯作大怒便要独身往奚人营去,彼此使个眼色一起来拽,都嬉笑道:哥哥说甚么话,都是欢喜煞了,不见平日里,都道哥哥的好?此去乃做一番大事,哥哥如此忍心不引弟兄们一见赵大郎?若果真将这析津府占了,推举赵家哥哥成个大事,休说烈酒,便是契丹公主,也拽来于哥哥暖身!
牛皋面色窘红,羞怒道:契丹女子,哪个有汉家女儿好看,休说暖身,便是给俺作个丫头使唤,也怕坏赵家哥哥眼目,休要拿俺作耍!
那几条大汉,便拽他衣袖,一起到:如此说来,哥哥肯引俺们去见?
牛皋将铁锏抱住,眯眼往远远在目奚人营瞧去,嘿然道:赵大郎便在左近,正将欺辱姊妹辽狗与汉奸一个个摘了脑袋,咱们也不可只盼一见而失却分寸,联络奚人,此间有赵大郎赠来墨刀,汉奚联手,正是做大事好时候!
便有人犹豫道:只怕不妙,俗话常道非我族类不可共语,奚人平日里虽也好,只总与异族无异,做大事,须靠就自己,他若知晓此事,未尝不与辽人往来,送俺们性命是小,赵大郎既来,必有一番大业要做,将他困来,方失却汉人里一条好汉子!
牛皋遽然喝止,缓声道:此话往后,不可再言!奚人头领安达溪,正是赵大郎麾下将领,乃是得力人手,遑论如今正要做事,不可多造不快。奚人虽前朝里纵横辽东一时悍勇朝廷奈何不得,如今只数十万人,老弱便有五成,天下汉人,千千万万不计其数,都在赵大郎麾下做事,咱们人多势众,也不惧他!
旋说间,奚人营地大门便在眼前,十数个身披兽皮袄裤手持简易弓箭奚人汉子,见有人深夜前来,远远低声便喝:来人止步!
汉奚聚集时日匪浅,彼此语言共通,牛皋自别家便在边关厮混,奚人言语颇是精熟,那奚人更分外熟稔将汉话喝出。
兄弟休要惊慌,牛皋来见,有你头人安达溪信物!牛皋知晓奚人了得,弓马比之辽人更是娴熟,有一刀在手马战步战都是精通,更有奚人习俗,便是深夜来访不可不经应允进入领地,急忙站住脚步低声叫道。
那几条奚人闻是牛皋,心下便松一口气。
辽人可恨,大雪天里常将汉奚营里女子拽去暖被,只都在辽人境内,汉营虽有无数好汉,怎奈彼此不服不能一统号令,辽人又不见头人安达溪不得妄动,眼睁睁只得受辱。
只牛皋道有安达溪信物,奚人又惊又喜,惊的是安达溪身份只奚人中好汉知晓,这牛皋一声叫出使他胆战心惊生恐有变,欢喜的,却是终而能见头人信物,如此说来,安达溪为辽人作寻常奚人征往南下大军里,如今尚存于世。
当下奔来一条大汉,甚是警惕把住牛皋肩头,竟与牛皋如此高大之人不差上下,乃低声问道:果真乃头人信物?
牛皋知他心意,怀内墨刀悄然探头出来,那奚人当是见识过,眼色一亮急忙请几人入内,早有几个奚人长老自毡房内奔出,便在雪地里等候。
几个奚人长老,垂垂有暮色之气,若非奚人团结辽人不敢过分放肆,早将他等折磨无算致死,见牛皋入来,一个便迎前先施礼,而后道:可容一见头人信物?
牛皋知晓奚人规矩不敢怠慢,使那几条好汉与迎来几个奚人汉子往旁处等候,将墨刀取来,道:乃安达溪亲手交俺家将军,怎会有假。
那几个奚人长老,恭恭敬敬双手来迎墨刀,捧在昏黄牛油灯下观看半晌,但见那墨刀长不过一尺,宽约一寸,把柄仅有三寸,连鞘墨黑如夜,轻轻拔出,寒霜一般有锋芒闪烁,端得一把好刀。
那刀锋之上,如蝌蚪一般弯弯曲曲墨黑文字,宛如纹身镶嵌刀身之上,灯下瞧来,既是锋芒闪烁,又诡异神秘莫测其能。
引牛皋入来那大汉,将双手往羊皮袄急忙擦拭,看看不甚干净又擦拭数次,躬身自长老手内迎来墨刀,细细端详半晌叹道:正是头人信物!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