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八道:大娘子只管安心,此番渡河,有雪橇相助箭支无算,更有饮马北河水深不能结冰,只须将桥头挡住,外围设置些障碍便可,并不出站,纵然辽人千军万马,奈何不得。
琼英又沉吟片刻,不甚安心道:不妥,五千步军足够守住桥头令辽人奈何不得,却不能一夜之间成就那番大事,再付你两个五千人,令李逵也来相助,只他行事鲁莽最是容易为人惹恼,须提防他跳下去与辽人拼命。
燕十八笑道:如此正好,彼时路滑,铁牛本便不善如此行事,只须将他鞋底枯草偷偷取了,不怕不守令。
高蛮只是笑,与燕十八取了军令引军时候,望着李逵真真一番幸灾乐祸,好在李逵知晓若将嘴皮子来厮杀,他并非这两人对手,引本部人手悄然退出行伍,往冰雪地里潜藏去了。
步军缓缓退出一部,琼英令大军便将旗帜举起数个,虚张声势远远瞧来不能知已有万人藏身冰天雪地之中。
辽人探子也不虞有它,盖因雪地里一时半会不觉有甚么,半晌之后,雪上寒气透骨钻入,非人能忍受,远远绕过汉军往山内探查一番见已无人,忙忙往城内回报去也。
夜半之后,燕十八与高蛮两个引一万大军往东而行,出数里之外,寻一处山坳里下令斥候探测河水宽度,将大雪橇上装备木板拆下,缓缓搭就一所长桥,乃是宋军中辎重营里不常见伸缩云梯模样,有能工巧匠将长木刻就凹槽凸楞镶嵌一处,又以柔韧绳索结成活扣绑缚,待用时缓缓升起扯动绳索,便将高度升将上去。
北伐大军内除却军规甚是宽容,辎重营里几个巧匠,几日前来琼英处道是做就可加长浮桥,琼英往见,乃六尺宽木板,厚厚一块刻出三道凹槽,再将坚硬长木做就双凸形镶嵌在内,待渡河时,以长木抵达对岸,而后将木板横铺其上,简单耐用。
乃大喜,功劳簿上记了那几个工匠功劳又放奖赏,临行时候将此伸缩浮桥予燕十八两人携带,便是渡河时候要用。
斥候回报,道是饮马北河宽有五丈,浮桥长度正是最妙,全展开来有河宽国之而无不及,缓缓将心放下,耐心只等上游里杀声如令。
只琼英处,扈三娘早早接应将周遭探察清楚,令三军将泥土往营内搬运不息,人来人去好生热闹,便似果真有三万余人在营内。
城头大雪里,天寿公主凝神四望,将川流不息如过江之鲫汉军端详良久,微微蹙眉道:斥候不曾失责,宋军果然尽数前来,只他泥土拿来有甚么用处,颇是费周章。
身边副将不以为然笑道:汉人懦弱,自古便是草原人牧场里羔羊,虚张声势最是拿手,不如今夜末将便出城袭营,捉他主将来盘问,不愁不知究竟。
天寿公主冷笑道:只怕出城,待宰羔羊非是汉人,契丹勇士只善马背上袭杀,雪地里如何能行得开。且看他几日,有甚么古怪都有端倪。
令人往北归义城内送个讯息,便是宋军古怪之处再三提及,要请主将耶律大石仔细提防。
耶律大石闻报,也是心头不解,只得令探子好生监视,紧锣密鼓布起城防,要待汉军厮杀,一夜坐卧不宁,倘若南方有风吹过,也须往城头走将一遭。
部下不以为然的,多不胜举,便是些瓦里颇多的头人,口口声声要杀将出城,寻好人给个好看,耶律大石为他等几番请令激起怒火,喝道:你等自比琼妖纳延如何?他数万大军如今一个不见归来,汉人四处传说饮马南河之战,都说契丹勇士在彼处骨堆如山血流如何,偏生你几个,有琼妖纳延八分能耐?
毕竟琼妖纳延勇名在外,又甚善排兵布阵引轻骑突袭,纵然耶律大石这等皇室贵胄又为军中宿将,常有惊叹之语,一席话,将吵闹不休辽人头领喝地做声不得。
见此,耶律大石方道:使天寿公主死守南归义不得轻易出战,且看他等得意几日,待天晴时分,雪地里追杀方是契丹勇士所长!
自不必他来说,天寿公主荅里孛见汉军携势而来甚有锋芒,不敢直撄其锋,令城内大军扎住阵脚,四下里警戒三五步便是一个,将南归义守得水泻不得入。
陡然间,宋营里人喊马嘶一阵喧闹,禁不住城头辽人微微慌乱,各执刀矛搬运箭支,只等黑夜里宋军杀来。
哪里想过,原来雪地里安眠物事颇众,正是李逵所在一部,方将地形挖开寻雪水化来静候厮杀,不料他麾下都是闹腾不让人后的,有人眼见竟自雪地里扒来飞禽数只,细细将篝火烤了,却引得另几支营将士哄抢,哪里有攻城模样。
琼英远远将城头打望,笑道:如此也好,正教那荅里孛多些心惊胆颤,只等雪落最甚时候,水土取城,只在眼下!
人若过万,无涯无畔。
两万余人马所居,绵延乃有十数里,内外三层将南归义南门之外一片开阔地带,尽皆占尽,有鹿角木柴远远放出,又设许多陷阱,竟有缓缓围困久而图之之意。
那天寿公主窥探良久,面色缓缓如常,轻笑道:不过寻常手段,前番击败琼妖纳延,也当归义城只凭厮杀便可得么。
说罢霍然转身,令道:不可松懈,命探子飞报大将,宋人乃有意围困而强攻南归义,城内兵卒甚足不劳牵挂,须当心他援军,将远拦子遣出,南下百里探听讯息!再命,中原境内最是河间府里密探,当盯住所出军部,倘若有粮草大军,须细细探来,地方宋军使些手段。
遮掩行藏,化妆而行,乃汉人所用手段里常见的,见城下这一支未曾见识过悍军扎住阵脚并不即刻进攻,荅里孛只得当是要养精蓄锐好生厮杀,别无它样思虑。
自有麾下副将诸人,将她一番计较送往耶律大石处,也在城头支起铁锅,将羊肉细细煮来,静候厮杀降临。
数万大军举动,非寻常可比,待得营寨安设已定,琼英又微微忐忑之意,心道:如今雄州劲卒聚于一处,此战只可胜不可败,倘若一番计较落空,不知那荅里孛更有甚么法儿将南归义禁守铁桶一般。
此间中军帐,总归比不得雄州城校场里,略略布置些案几,将许贯忠所绘来图子又表一份制成大图与各处小图,便是归义城内箭楼安排民居所在,也标注甚是清楚。
扈三娘劝道:眼见大战便始,主将不可分心,只将精神好生养来,待明日天晚,将些雪水来浇,如此寒冷,片刻便成,何必再惧。
琼英叹道:如今军内,梁山泊战将如云,任是谁来,也可做一支劲旅主将拼杀一条血路,然终究欠缺攻城拔寨好手,更少可坐镇一处大将,雄州之战,乃作试,取来归义,方是各处尽心时候,倘若有失,克复燕云只成笑话,许多弟兄无端又委屈个勇将名头,与郎君大计悖谬,怎能不慎之又慎。
梁采芷引几个亲兵,往雪地里站立良久,将一支画眉笔细细在纸上描就一反详细模样,眼见大雪愈浓,又瞧将半晌,趁雪归来。
之帐内,正是琼英皱眉苦思时候,拍落满身雪花,笑道:明日时分,雄州变故再为那天寿公主知晓,只怕心内越好奇,再按兵不动瞧她一时片刻,正是深夜时分陡然动,便是她果真有通天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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