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税赋竟然达到了两千多万两,这是不可思议的功绩。
隆庆朝过于短暂,万历皇帝年幼,天下人再如何对张太岳不服,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和功绩。
但还是那个老问题,他不把万历当皇帝。
万历皇帝的性格比较阴沉,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与人争吵,他知晓朱明二百年来的问题出在哪里。
年幼之时张太岳正当权,他并没有参与,而是让内廷冯保成立了外厂,这个外厂与西厂内厂不一样,虽然也抽调了锦衣卫,但更多的是御马监、净军和禁卫,单纯是为皇城安全设立。
冯保这个蠢货,外厂是皇帝没有安全感,给皇家成立的护卫,他却出卖给了内阁。
改革如火如荼,张太岳深知自己不能与皇帝产生矛盾,并没有对外厂进行打压,但万历皇帝深受刺激,感觉自己被臣子重重羞辱,以为皇权连内廷也无法制衡,亲政后立刻报复冯保、报复张太岳。
万历十年,亲政的皇帝斗志昂扬,现实给了他一个沉重打击,文官实在太能吵了,任何事都要翻来覆去吵几遍,他吵不过文臣,又没有世宗的隐忍,不到两年就烦了。
但他吸取历代皇帝的教训,并没有用厂卫与文臣斗,反而腹黑无比,藏匿后宫,让文臣无法窃取皇权,引诱他们互相权争。
齐、楚、浙、昆、东林,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皇帝还用国本之争故意刺激他们,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
但皇帝想错了,皇权虽然没有被文臣窃取,但皇家也没有保住皇权,天下正统名义被中枢的惰政腐蚀衰败,皇权不是被谁拿走了,而是衰落了。
皇帝躲后宫三十年,除了国本之争戏耍文臣,他不承认自己比张太岳差,一意充实内库,用武清侯李家、西宁侯宋家交替掌外厂,外派无数税监矿监揽财。
天下没有乱成一锅粥,而是慢慢变质,士大夫与皇家再也无法完全相信彼此,甚至互相妥协也不行。
到当今陛下手中,东虏的出现让天下矛盾集中到边患,但边患又催生了天下矛盾,你看到的是无官不贪,其实是各自为政、私欲盈天、公德丧尽,人人为自己而活。
当今皇帝学武宗,祭出了魏忠贤,又学神宗,到后宫躲避矛盾,但饮鸩止渴,有崩溃之相,于是又开始重用皇家历代所有暗卫。
天下大势早与万历朝不同,此刻东林背后的士大夫,比杨廷和、张太岳强大太多,杀人没什么用,皇帝既想快速打败东虏,又不敢马上剿灭东虏,那样会刺激天下矛盾集中爆发,犹豫了两三年,突然发现东虏做大了。
饮鸩止渴,恶性循环,谁也没什么办法。
小弟想打败东虏做英雄,其实在大明中枢看来,东虏只要认真就可以打败,但谁都无法面对打败东虏后的权争。
天下早已被万历时期的党争切割,江南仗着供养京城索要治权,皇帝也不可能完全不给他们核心大权。
内部这些纷争没有捋顺之前,打败东虏反而是祸事。
暗卫,就是历代锦衣卫,就是曾经的东厂西厂内厂外厂,二百年来已不是什么秘密,我们是皇权的眼睛、耳朵,但不是皇权的嘴巴和手脚。
小弟想打败东虏做英雄,前提是必须帮助皇帝捋顺内部的权争,大明二百年来,厂卫起起落落,皇权起起落落,文臣起起落落,核心一直是君权和相权之争,是天下治权之争。
太祖皇帝废除丞相、成立六部,朝廷各部权力平衡,皇权前所未有的集中。但坏处从土木堡之变后才真正显露出来,大明朝的相权不是某个人,而是士大夫这个群体。
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几千年,君权相权对治权的争夺是永恒的矛盾。
朱明朝的士大夫尤其难对付。
就像我们明知泰昌皇帝死于意外,也找不到报复对象。
天下士大夫是敌人、也是自己人,离开士大夫,朱明不复存在。
就像你替皇帝杀了两侯一伯,皇帝却嫌你多事、冲动。
宪宗、武宗、神宗的经验早已说明,皇帝离不开暗卫,但暗卫若如厂卫一般公开行使监察大权,无需东虏进攻,大明朝会先从内部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