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她生怕师父再遭遇什么打击,如果是那样,他会不会……
想到此处,她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缓解一下自己因为胡思乱想而造成的紧张情绪。
用罢午饭,木南荨和欧阳天寒回到各自的帐内收拾需要带的衣物。
因为转天很早就要上路,所以当晚守灵的工作就交给了庄憨。
烟笼寒水月笼沙,今晚挂在夜空的虽是一弯月牙,却更外的明亮。
木南荨早早的便躺到了床上,可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都无法入睡。
她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将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许多遍。无论白天如何坚强,每每到了晚上,包在她那颗若软的心的坚硬外壳就会自动裂开。
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干娘,师哥,杨姑姑,只见了一面的师公,还有身首异处的云舞姑娘。
这些人、这些事情压在心里让她喘不过气来,每到深夜她都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
迷离之间刚觉得有些睡意,却被门外的人再次叫醒。
“荨儿妹妹,起身了吗?”
木南荨睁开眼睛,却没有出声。
帐外的人听到里面没有人应答,便又再次叫到:“荨儿妹妹,起身了没有?”这次的声音比刚才的那遍要大些。
所以木南荨一下就听出来,原来是欧阳天寒的声音。
于是她围着被子坐起身来,扬声问道:“外面是天寒大哥吗?可是有什么事情?”
欧阳天寒不好意思的回道:“再过一个时辰咱么就要出发了,所以我来看看妹妹是否起身。要不要在出发之前,吃一些东西垫垫肚子。”
木南荨想了一下,说道:“天寒大哥稍后,我马上就来!”
她说着便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并穿上衣服,随后快步走出帐子。
欧阳天寒看到木南荨的装扮一愣,只见她身着一身白色素袍,将其右边的头发披散下来。这很明显,是在为杨延琪着孝。
他张嘴想要说些话什么,可最终他却低头想了想,随后便没有在说什么。
按照古礼,家中如若有亲长去世,例如父母,公婆,丈夫等,需要将头发披散开来以示哀伤。
但到了如今,大宋开朝后有司重新拟定了散发之礼。规定只有皇太后薨逝才允许将头发完全散落下来,皇帝和皇后、诸王、公主、县主、诸王夫人、六宫内人皆披散左边的头发。
而在民间则习惯,父亲披散左边,母亲披散右边。
护送回京的人马早就整顿好在外等候,木南荨和欧阳天寒二人在杨延琪的灵位前叩头,齐道:“姑姑,我们送您回家。”
木南荨起身后,高声道:“起灵……”
四名士卒分别在杨延琪的棺椁左右两边稳稳地将其抬起,他们脸上除了肃杀之色外,还隐隐的流露出几分悲痛的神色。红了眼眶,却没有让一滴眼泪掉落出来。
除了守城和巡逻的将士之外,其余的人都自发地等在军营之外,想要送这位巾帼将军最后一程。
东方的鱼肚被一抹红霞染成了粉红色,随着红霞的范围慢慢扩大,原本洁白的云朵也被映照成玫瑰红色。
那一轮红日从蓝紫色的天边升起,一道耀眼的金光穿透玫瑰红色的云朵,洒落在大地之上。
木南荨坐在马上看着天边的万丈霞光,喃喃地说:“姑姑,荨儿亲自送您回家,您一定十分欢喜。”
她手中拉紧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木南荨走了一段路后回头朝军营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依旧站在军营门口的萧炎和欧阳靖。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也无法理解他们对姑姑的感情。
梦魂悄断烟波里,心如醉。
相见何处是,锦屏香冷无睡,被头多少泪。
萧炎站在军营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他现在内心的自责和悔恨无人能了解,如果当年他没有一意孤行,脱离见真门独自闯荡,这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见真门不会造次横祸灭门,蒙绕香卡不会因此送命,杨延琪也不会孤身至死。
萧炎将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目送着队伍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此时,一行大雁自雁门山的方向飞翔而来。他们啾啾地鸣叫着,朝关外的方向飞去。
顿时在这千里万里,雁声无限起。
为这欣欣向荣的清晨增添了几许哀伤,萧炎慢吞吞地走回到杨延琪生前的军帐之中。他环顾四周,在心中默念道:“八妹,此生我辜负了你。下辈子,你可要离我远一点。千万,千万别再碰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