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来,没有接话。
绘卷者走到林朔月旁边坐下,把兜帽拨到脑后,露出一头灰黑相间的头发。相比少年,他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很是平和,使人如沐春风。
林朔月却有些不悦。
在夜幕二十多年,杀手、买家、想要抢回卷宗的蠢货,绘卷者接触过各类形形色色的人,早练就了一番察言观色的本事。看到林朔月的脸色,他憨厚笑着改口道:“违反便违反吧,想当年,这规则还是赤鬼大人参与制定的。”
林朔月没有闲聊的心思,直截了当道:“有事直说。”
绘卷者知道林朔月的性子,也不介意,脸上笑意收回,平静道:“夜幕不应该参与进清河三家的事情。”
想了想,绘卷者继续补充道:“起码凭赤鬼大人一个,不应该参与进清河三家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少年的脸色阴沉下来,寒声道:“你是在怀疑三师父越过你,直接与外界联系?”
一个任务对应一个卷宗,这么多年积累的卷宗,是夜幕在江湖立足最大的底气。
因此,夜幕绝对不会允许杀手跳过绘卷者,直接与委托人联系,从而导致该次任务没有记录在卷宗中,或者暴露出个人的身份。
这是大忌。
赤鬼是夜幕三尊,就算犯忌,也没有人敢指点什么。
只是,倘若担上这样的指责,无疑会在赤鬼与夜幕之间留下一根梗刺。
绘卷者没有否认,神色依然平静,反问道:“除去吴家和芈家,谁人会找何家的麻烦?赤鬼大人知道过半成员的联系方法,知道夜幕所有据点的位置。今夜如果你我不在,赤鬼大人落入何家手中,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林朔月冷冷道:“这么说,你是在怀疑三师父?”
“除了规矩,我不相信任何人。”
绘卷者瞥少年一眼,淡淡道:“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刺客是杀手,而我只负责记录。若是据点暴露,你们可以退可以逃,而我,一定会是最先死去的那个。”
停了一会儿,绘卷者感慨道:“人越老越怕死,越觉得没活够,所以我不会把性命压在任何人身上。”
林朔月沉默不语,他没办法去评判绘卷者的想法。
绘卷者站起身,向上捋了捋袖子,看向隔着一道院墙的房间,轻声问道:“赤鬼大人怎么说?”
林朔月摇了摇头。
“何家动不了啊。我在清河城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北松亭那个长老竟然来了清河,还做了何家的侍卫。还有那几个人,以二品围一品,又哪里简单?”
不待林朔月开口,绘卷者有些疲惫地叹气道:“尤其何家老宅中那位管事,至今没有人摸清他的来路,便是首领亲来,都不见得能胜得过他。”
林朔月问道:“你想说什么?”
绘卷者说道:“我的意思是,除非吴家芈家敢直接与我们联合,或者首领与其他两位尊者都来,否则最好不要打何家的主意。”
林朔月回道:“不会。”
说完,少年站起身,走向客房。
剩下绘卷者愣在原地,表情有些错愕,什么不会?
半响,他又叹一声,转身向房间走去,暗道许久不见,林朔月果然还是那个难以交流的问题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