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雕,这次到了通州你请我们再吃一次神仙醉呗。”贴了一脸纸条的狗子转头看向赵大雕,一说话,吹得纸条忽忽直扇,还掉了两个。
“滚,劳资没钱。”赵大雕把衣服叠好放在枕头旁边,又细细理了理。
“你哥上次不是请客还有一两多嘛,再添点就够了。”狗子舔着脸,又说了一句。
“有本事叫你哥请去。”赵大雕翻身上床,躺了下来。
狗子的哥叫小狼,名字狠人怂,也在这条船上,此刻正在上铺躺着,听见赵大雕说起他,连忙说:“我没钱,我没钱,别叫我。”
狗子都嫌弃他哥的窝囊劲,看人家赵大雕他哥,那才是真正做哥哥的样子。
“赵大雕,你出来下,我找你点事情。”路大站起身。
“不去,大晚上的就这里说。”赵大雕有点看不起路大,就是钱瘸子身边的一条狗。
“赵大雕,你踏马的就是个懦夫。”说着,路大一脚踹上了赵大雕的床框,吓得赵大雕上铺的小狼大叫一声,趴了下来。
船上空间狭小,除了管事,他们这些打杂的伙计六个人就住一间屋。三张床就占了三面墙。中间的空地就够开门关门的。
赵大雕一看路大找事,腾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他大伯赵勤会功夫,小时候没教过他,教过他上面的哥哥,他自然跟着哥哥们也学了三瓜两枣。
他还是个狗熊脾气,说爆就爆,为人却又很仗义,做事也能吃苦,一般在船上,就连钱瘸子轻易都不会惹他。
“路大,你翅膀硬了,跟着钱瘸子长能耐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你不听可别后悔。”说着路大好像泄了气一样,准备走回铺上躺着,他尽力了,不怪他。
赵大雕看看奇奇怪怪的路大,他平时很怂,除了听钱瘸子的,基本上也没什么太出格的地方。赵大雕站了起来:“走,正好去撒尿。”
两个人走出船舱,赵大雕站在船舷上往江水里撒尿,夜里安静,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和赵大雕往江里撒尿的哗哗声。
看着赵大雕撒完尿,抖了抖把裤子提好,路大凑了过来:“你三嫂被钱管事绑来了。”
“什么玩意?”赵大雕莫名其妙看着路大,他说的每个字他都懂,结合在一起他怎么就不懂了。
“你三嫂被捆在杂物间呢。”路大看了看周围又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赵大雕跳起来就准备往杂物间方向冲,被路大一把拦腰抱住,对着他的耳朵低吼:“你这样会害死她。”
赵大雕被路大一句害死她惊到了,突然清醒:“你说说,怎么回事?”
“钱管事恨你嫂子,想弄死她,从通州就盯上了。大致就是这样,你别问,她人在杂物间。我得进去了,要是被钱管事看见就完了。”说着路大转身就走。
“不行,最后一句。你告诉我你想干嘛?”赵大雕拉着路大,不许他走。
“晚上你想办法带她走。她是活菩萨不能死。”路大挣脱了赵大雕,往船舱走去。
赵大雕在甲板上站了很久,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甚至怀疑这是一个圈套。可是套他有什么用,杂物间又不是货仓。
走到杂物间的门口,赵大雕伸手推了一把,门被锁着。这个门从他第一天上船就没见锁过,这两天钱瘸子借口放贵重东西,暂时不能用。难道三嫂真的锁在里面?
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黄豆警惕地把在杂物间找到的铁锤紧紧握在手中,睁大眼睛瞪着来人。
“三嫂。”赵大雕的声音在杂物间轻轻响起。
黄豆一惊,赵大雕,怎么会是他?
赵大雕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模糊看见了坐在角落黄豆的身影:“三嫂,跟我走。”
说着,向黄豆伸出手去。
黄豆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握上了赵大雕的手。当黄豆冰凉的小手放进赵大雕的手掌之中,赵大雕竟然轻轻战栗起来。
他手微微一用力,把黄豆拽到怀里,抱起来就走。
走出杂物间,黑暗的甲板一侧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黄豆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抱紧了赵大雕的脖子。
“路大,多谢,我走了。”赵大雕说着把黄豆放到甲板上,蹲下身子:“上来。”
黄豆毫不犹豫趴到了赵大雕的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赵大雕从船舷上放下一根绳,很快从上面爬了下去,跳进了河里,向岸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