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俩老头就手痒想下棋。林松柏挥挥手打发阮安安带夏檬上楼玩,“你们年轻人啊肯定都不爱看下棋,俩小姑娘快去聊小姑娘的吧,别在我们这儿守着了。”
“……”阮安安也不知道上楼有什么好玩的。
但她还是起身,对夏檬道:“二楼有个阳台挺好看的,我带你去?”
夏檬点点头。
一路沉默着上了楼,到了阳台,看着各式各样绿色的盆栽,以及一眼就能望到院子里美景的宽阔视角,夏檬笑着夸了一句,“是很好看。”
可其实大家族的别墅就没有哪儿是不好看的。
阮安安示意夏檬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她自己坐到另一侧。
以前在厕所是特定场合,这会儿到了正常的场所,只有她们俩的时候……身份的尴尬就显示出来了。
夏檬,阮琳姐妹团四角之一,也是最牛逼的那个角。
而她,阮安安,是阮琳单方面的死对头。
夏檬似乎不是个话多的人,尴尬的氛围持续没多久,阮安安决定先打破沉默。
她有些好奇:“夏檬,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出现在林家?”
“……”夏檬稍微措辞了一下,“因为我觉得这似乎牵扯到许多事情吧。”她顿了顿,语气有些不确定,“如果你想说的话……那我现在问?”
所以是怕她不好回答?
阮安安突然觉得这女孩儿有点可爱,也是这么一瞬间,她想要提一件十分久远的,又令她十分困惑的事情。
“唉……”阮安安很突兀地叹了口气,把身边的人目光吸引过来,她说:“夏檬,其实有件事儿,我想问你很久了。”
这语气让夏檬一愣:“……什么事?”
“你到底为什么会和阮琳做朋友?”
不等她回答,阮安安眨了眨眼:“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学的事情。”
“你小学有一阵子天天戴帽子上学,有一天你帽子不是掉了么……具体为什么掉我忘记了,我把我自己的帽子托人借给你了。”她纳闷,“我看你戴了我的帽子戴了一天啊,怎么后来再见,你就跟阮琳成了好姐妹了呢?”
阮安安说完,就在观察夏檬的反应。
她眼睛睁得很大,明显不像是忘记的样子,只是……看起来特别惊讶。
“那个帽子,”夏檬一字一顿道,“……是你借给我的?”
她们小学那时候,就算是世家子女也不提倡家庭封闭式教育了,送去学校才有利于孩子培养和人交往的能力。
而有权有势的家庭自然也要送孩子去青城条件最好的小学,那会儿默认的贵族班就是一班,阮琳和夏檬都在这个班级,而刚被接回阮家的阮安安作为插班生,和他们不在一个年级,更不在一个班。
夏檬小时候是个特别好面子的小姑娘。
好面子到在“去死”和“当众丢脸”里选一个,小小年纪的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夏檬在小学三年级的暑假生了一场小病,为了治疗剃了光头。而到了开学的时候,头发依旧没长出来,是那种毛刺一样的长度,看着就是个俊秀的小男孩儿。
可夏檬从小爱美,向来在学校都是小公主一样的存在,自然不可能这样上学。戴假发太假,于是她天天都戴着帽子去上学。
虽然同学们都好奇,但夏家地位在那儿摆着,也没人敢真的去摘她的帽子。
翻车那天是猝不及防的。
好像是在厕所窗前吹了会儿风,她的帽子就直接掉到了窗外,几层楼的下面。
夏檬记得那瞬间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像是晴天霹雳。
小姑娘生怕被人看见头发还没长出来的样子,慌不择路地跑到了距离最近的厕所,关上隔间门。那会儿还不到放学时间,联系不到别人,如果要问别人帮忙,那就必须得顶着光头去见人……她急得直接哭了。
却没想到过了不一会儿,从隔间外面传来喊声,有人问,夏檬在里面吗?有个女生让我给你帽子。
夏檬至今都记得那种心情。
她接过帽子之后,问那女生叫什么,可能小孩子忘性太大了,支支吾吾半天就只说出了一个“好像姓阮”。
而提到这个姓氏,夏檬立刻想到了跟自己同班的阮家女儿阮琳,问了一句,那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点头道对对对,应该就是她。
在当时,是默认的贵族班也会有稍微弱势的家族,有强就有弱,就像老牌家族一定看不上后起之秀。
阮琳小小年纪就已经窥见未来的雏形,学习一般,最擅长的就是拉帮结派,集结中上层和她差不多水平的小丫头搞小团体。
所以夏檬一直都觉得幼稚,她看不上阮琳。
直到阮琳把帽子借给她,这件事简直天翻地覆一样改变了夏檬对她的看法。
小朋友的友谊还能有多复杂?何况这对于把面子当成全世界的夏檬来讲,简直是救人于水火一样的事情。
而阮琳一直听妈妈讲要和夏家女儿搞好关系,班级里最值得她交朋友的就是夏檬……一直没能交朋友成功的阮琳见夏檬主动找上自己,自然也是乐开了花。
夏檬一直都不喜欢阮琳做的一些事情,但她不掺合,如果制止无用,就只是沉默。
但随着越来越长大,她发现三观不合是没有办法做朋友的。
甚至于这么多年来,她也并不觉得阮琳是他的朋友。
但怎么都没想到,和阮琳接触的契机,竟然……是一场误会。
年代很久远的误会,说开只用了十分钟,阮安安听完也惊呆了。
她想过是因为阮琳主动套近乎,或者说阮安安坏话什么的……却没想到是这个戏码。
别人都是替身情人,她们这是……替身闺蜜?
两人大眼瞪大眼瞪了几秒,阮安安率先笑了,“我还真没想到是这样……”
“唉……当时特别伤心来着,”阮安安很夸张地叹了口气,“因为那个帽子是我妈妈给我的,我可喜欢了,但当时我看你帽子掉了之后……”
光秃秃的小脑袋。
还有被雷劈了一样的小表情。
她就义无反顾地让人把帽子送进厕所了,而且还强调了自己的名字,让夏檬记得还给她。
夏檬张了张嘴,“但……你为什么不自己来送呢?”
阮安安哪记得那么清楚:“……我也忘了,可能也有什么事吧。”
“后来我再见到你的时候,就是你跟着阮琳来阮家……我看你跟她是好姐妹,好像还觉得特别耻辱来着,那会儿我还不成熟,比较敏感,也更不可能跑去问你为什么不还给我帽子了,那不得啪啪打我自己脸。”
阮安安说到这里,手机一震。
是林松柏发来的微信,让两人下楼吃饭。
“嗯……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也千万别想什么别的,就是误会。”阮安安起身道,“而且虽然你一直都是阮琳小姐妹那伙的,但我一直都没有怎么讨厌你……”顿了顿,她实话实说,“当然,既然以前是对立面,也不可能喜欢。”
夏檬眨了眨眼,她似乎一肚子话想说,但也只吐出四个字,“那现在呢?”
阮安安挑了挑眉,“那就看你咯。”
今天这趟没白来,破了小时候的冤假错案,也……算是交了个朋友?
“外公让我们下去吃饭了,”阮安安率先转身,“走吧。”
她步子还没出去,夏檬有些迟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那个……”
阮安安回过头,“嗯?”
“……”
一阵沉默后。
阮安安看到女孩脸上泛起不自然地红晕,平常清清冷冷的小美女,这幅样子竟然格外可爱。
夏檬红着脸说:“……加个微信吧。”
……
阮安安和夏檬扫码之后,夏檬说自己要留下打个电话,她先独自下了楼。
夏檬翻通讯录,拨给阮琳。
她们挺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仅有的联络也就维系在微信群,但电话还是非常快就被阮琳接了起来。
“檬檬!”阮琳很惊喜,“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啦?我们好久没见啦,要出去玩儿吗?去哪儿——”
夏檬打断她热情洋溢的声音,“我是想问你件事。”
她说:“阮琳,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
“嗯?怎么认识的?”阮琳很纳闷地问了一句,“不就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好像是小时候,有一次你来找我说……”
“我先问了你,那顶帽子是不是你给我的,我说,非常谢谢你那次给我帽子,我们做朋友好吗。”夏檬记得特别清楚,直接替她补充完整,“你当时说,是你给我的,也自然而然地答应了做我朋友。”
“……”
小学三年级,并不至于失忆。
阮琳想起来了。
她和夏檬的友谊开始得莫名其妙,连妈妈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像……她们能够做朋友,只是因为她答应了夏檬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而已。
“我就以为是你想和我做朋友啊……”阮琳不确定地问:“你突然提这个,是怎么了?”
以为你想和我做朋友。
夏檬深吸一口气。
她最讨厌丢脸,第二讨厌被人骗。
“那帽子根本不是你给我的,是阮安安。”夏檬语气平静,“阮琳,虽然当时年纪小,但我问的不够清楚吗?你明明没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呢?”
“……”阮琳在电话另一段愣住,“你说什……”
“电话和微信我删了,”夏檬说,“阮琳,到此为止了。”
阮琳花了足足五分钟才反应过来夏檬这通电话的意思。
她在学校图书馆准备博弈杯的比赛,刚才一直压着嗓子打电话,可这会儿心绪繁杂,已经完全复习不下去了。
阮琳狠狠咬着下唇,失控一样把手机扔到墙壁上,“啪”地一声,屏幕登时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来不及了先发!
恭喜软软的臭妹妹军团多了一个小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