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爷们在外面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心想着做顿好的怎么说也能让他心里敞亮点。饭端上桌,朴丙旭沉着个脸心里还是想着这两天的事,越想越来气,饭没吃多少,酒倒是没少喝。几杯烧酒下肚脸通红,显然是有些热了,把皮坎子往下一脱,对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吼道:“没啥事赶紧上炕睡觉,点灯熬蜡磨洋工!”孩子们也看出爹脸色不好,吓得一个个大气儿不敢出,麻溜都躺下了。
在山里溜达了一天,再加上烧酒劲儿大,躺下没一会朴丙旭就打起了呼噜。他媳妇儿心里有事儿,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家爷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昨天院子里的鸡死的一只没剩。今天他出去端着枪还带了桶汽油,回来时除了枪和油桶两手空空。越想越害怕,生怕家里老爷们闯祸,自己领着五个孩子,本来就不是本地人没依没靠日子还咋过?不行,今晚喝顿酒心情咋说也能强点儿,明天一早不等他出门,说啥得问问到底是咋的了,心里揣着事儿,迷迷糊糊直到3点多才睡过去。
刚睡着没一会儿,隐约中就听见院子里淅淅索索就跟闹耗子一样的动静,接着仿佛是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本就睡的不实,这一惊一个猛子就坐了起来。就看见小儿子直愣愣的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啥。小儿子今年三岁,一直也没有起夜的习惯,今天这是咋了?伸手刚要去拍,这孩子自己转了过来,借着月光,孩子的脸煞白,眼睛向上翻着一点黑眼仁看不见,嘴唇红的渗人,所有五官就像抽筋一样聚在一起。这下可把她吓傻了,手指着孩子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哪知小孩嘿嘿一笑,张口问:“你看我是谁?”
朴丙旭媳妇嗓子里就像噎了个鸡蛋,光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我是大白脸,小白蹄儿。”孩子又是嘿嘿一笑。
“妈呀!”这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嗷的一声喊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挪到朴丙旭的身边,玩了命的推他。朴丙旭睡的正香,张嘴骂道:“这大半夜不睡觉,你嚎啥啊?哭丧啊?”媳妇儿哆哆嗦嗦的指着炕上站着的小儿子,朴丙旭顺着媳妇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儿子此时身子一软,咣当一声倒在炕上开始抽搐,嘴角直冒白沫子。
“这是咋的了?”朴丙旭此时也慌了手脚,语音急促的问他媳妇。他媳妇把刚才的事跟他一说,他听外面有声音然后儿子就犯病了,连忙蹬上鞋抓起炕边的猎枪就撵了出去,结果整个院子旮旯拐角找了一圈,啥玩意也没有。又回到屋中,这时家里的其他孩子也全醒了,掐人中的掐人中,搓前心的搓前心,就是不见小儿子醒。
“别他妈瞎忙活了三小子这是抽羊角风呢,赶紧找毛巾把他嘴塞上,别让他咬了舌头,我去找老高头儿套车。”朴丙旭对着媳妇喊了一句就披着外衣跑出去喊人。不一会我爷爷和我十几岁的大伯父,俩人套好马车,朴丙旭把小儿子拿被裹着赶着马车直奔县医院。
路上我爷爷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大侄子,我看你家小子这是冲着啥了吧。这看着可不像抽风,你看他咯吱窝下那大包鼓起老高,这是招东西了。”
“你还信这个?”朴丙旭心里担心儿子,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我爷爷见人家不信,也就不再说话。村里到县里少说也有二十多里地,前两天刚下过雪,马车走的别提多慢,胶轱辘压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直响。我爷爷知道朴丙旭心里焦急,催促大伯父快点儿,大伯父手里的鞭子挥的噼啪直响。
马车走过后山,朴丙旭眼角余光看见一个褐色的影子,转头一看,道边的老槐树下坐着一只全身黄褐,胸前一撮白毛的黄皮子,可不正是之前咬死自家一窝鸡的那只。此时这黄皮子一动不动,就这么盯着朴丙旭,忽而又看了看车上的男孩。这么来回看了几眼后,朴丙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只觉这黄皮子一呲牙好像笑了。正惊愕时,远远传来一声鸡鸣,天色一点点放亮,转头再看黄皮子已经不见了身影,低头一瞅,棉被包着的小儿子此时也不再抽搐,就像是睡过去了一般。朴丙旭连忙翻开被看去,小儿子咯吱窝下的大包此时已经红的有些发紫。
试着推了推儿子,这孩子一点反应没有。伸手去探鼻息,虽说微弱,好在还在喘气,朴丙旭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许。他用眼角余光去看我爷爷跟我大伯父,二人一点反应没有,难道刚才那黄皮子只有自己看见了?我爷爷后来跟我说其实他也看见了,但是没敢吱声,当时他都被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