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望着忽然被挂断的电话, 慢慢地倚靠在了身边墙上。
她莫名觉得, 刚才方湛廷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
方老大做事是出了名的沉稳。
可就是这么一个遇事淡然自若的人,在她刚才细问到那些问题的时候, 却明显地有点紧张。进而随便找了个借口挂了她的电话。
那么他这个时候会找谁说话?
而且谈话的内容,会不会和她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有关系?
秦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方湛廷不是真的手头有事。她觉得,方湛廷好像是为了避免和她正面冲突, 而打电话给某人。
至于这个某人……
秦瑟感觉会是叶维清。
秦瑟静静地看着电话。好半晌后, 电话铃声响起。
她接了电话。
方湛廷:“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你的服装生意。”秦瑟道。
“哦对。”方湛廷笑道;“我是做女装的。主要是卖些品质不错的女装,主打潮流款式。”
“有固定品牌吗?”
“有那么几个。目前来说只固定这几个。”方湛廷的回答非常谨慎:“不过如果以后有了更好的合作渠道,说不定会扩大合作的品牌范围。”
“那你能说一说你合作的这几个品牌吗?”
方湛廷就列了几个出来。
秦瑟一一用心记下。
她大概地衡量了下这几个品牌大概的档次水平,突然问道:“你和q-one没有合作吗?”
方湛廷慢慢地说:“q-one有自己的专门销售渠道, 并不借助于其他外力。”
“嗯,我知道q-one的销售模式。”秦瑟笑着说:“我是想知道老大你和q-one有没有合作。你还没回答我呢。”
这个问题简直太刁钻了。
方湛廷顿了顿:“没有。”
他说:“我和q-one没有合作。”
“是么。”秦瑟轻吁了口气:“那好。真是麻烦你了。再见。”
挂断电话后,方湛廷赶紧打给叶维清。
“怎么办?”方湛廷急得头昏脑涨:“弟妹压根就没把我的那些话当真。”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他焦急万分。可见这次方老大是真的急上头了。叶维清揉着眉心:“静观其变吧。”
“还静观啊?”方湛廷都快跳脚了:“不主动出击扳回劣势吗?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叶维清微笑:“不然还能怎么办?告诉瑟瑟,我一直在骗她吗?”
简单两句话让方湛廷瞬间无言。
是了。
之前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风险,叶维清都能游刃有余轻松化解。
那是因为,叶维清的对手不是秦瑟。
一旦要‘针对’的人成了自己心尖上最宠爱的那个女生, 一切都能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
方湛廷叹了口气:“你说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叶维清说:“当时没想那么多。”
真的。
他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想极力挽留住她。不希望两个人还没有真正的开始过, 她就想要逃离。
所以开始了第一个谎言。
只是没想到的是, 后面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他却不得不想了更多的谎言来圆谎。
谎言无法控制。
情感更是无法控制。
越是无法割舍,越是不敢开口和她说起他的欺骗。
叶维清非常清楚的知道, 秦瑟并不是个物质的女孩子。
如果她想要很多很多的钱,那么她自己就会努力去赚很多很多的钱。
她并不是个需要攀附于男人的菟丝花。
正因为她的独立和她的优秀,所以,在任何时候,她都可以潇洒转身,走得非常干脆。
而他可能连个挽留她的机会都没有。
从说完那两句话后,叶维清就一直沉默着。
电话那端,方湛廷无奈地叹息了声,轻轻劝他:“我觉得你不如和弟妹好好谈谈。说不定她可以原谅你一次。”
叶维清苦笑了下,应了一声:“好,我和她说说。”
只不过方湛廷看不到他的苦笑,所以,听了他这话后,方湛廷松了口气:“这就对了。你们俩感情那么好,什么不能好好谈?我等你好消息。”
电话挂断后。
叶维清把手机随手丢到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神色阴晴不定。
半晌后。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扑到沙发上抓过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你知道陆宇豪和顾雪诗最近的下落吗?”
“不知道啊。”宋凌茫然地说:“他们两个人后来转学了。再后来,不在岍市了。因为忙着学习,我没有继续跟下去。四哥,怎么了?”
叶维清默默地骂了一声艹,口中却是轻松地说:“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他们了,问一声。”
通话结束后。
叶维清颓然地歪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地面,有些茫然,有些无措。
方老大之所以刚才会这么放宽心,纯粹是因为只想着q-one这一件事。没有顾及到其他。
可是。
陆宇豪和顾雪诗。
陆馨。
刘芬。
董天颖和董天州。
甚至还有其他种种事情……
当年他没能救回母亲。
现在他长大了,就总想着给心爱的女生最好的,提前为她扫去所有暗地里的毒手,让她安心无忧。
但是,如果瑟瑟知道了他是这么一个残暴狠戾的人,还敢和他在一起吗?
叶维清突然紧张到了极点。
习惯了她给与的温暖,他不敢重新面对这样一个极其冰冷的世界。
叶维清想要打电话给秦瑟。
之间都要戳到了她号码旁边的呼出键了,他犹豫了半天后,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正如刚才和方老大通话时说的那样。
不如,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秦瑟和方湛廷打完电话后就回到了餐厅里,打算继续用餐。
她到了的时候,聂书函和胡佳正凑在一起轻声说话。
两人头挨着头靠得很近。
秦瑟直到聂书函喜欢胡佳很久了。之前胡佳觉得两个人之间条件差太多,不肯答应他,非要等到以后毕业工作了再说。
毕竟她需要为了生活奔波忙碌,而他是富贵人家的独生子。
如今胡佳已经有了自己赚钱的工作,除去平时生活和学习所用费用以外,还能攒下来不少的钱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胡佳面对聂书函的时候,敢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秦瑟看着两个人好像浓情蜜意着,生怕自己这个‘电灯泡’的到来打扰到他们,就转回身打算悄悄离开。
谁知胡佳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她。
“瑟瑟,来吧。”胡佳朝她招手:“饭还没吃完呢。”
秦瑟笑说:“我家里——”
她想说的是家里有事,所以需要提前离开。
谁知这些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聂书函小声打断了。
“我们聊的没有什么要紧事。”聂书函长年在校报工作,对人情世故之类的比胡佳要通透。
他猜到了秦瑟为什么会想要离开,解释道:“刚刚在说那个沈芳宜。又怕她路过听到,所以特意小点声来说。”
聂书函和胡佳刚刚聊的是沈芳宜这短短一年半以来的改变。
想当初大一时候沈芳宜和胡佳都是刚刚进入大学的女生,家庭条件差不多,又都是从小就出类拔萃的孩子。
聂书函本以为这两个女生会一直做好朋友,直到沈芳宜开始一步走歪,步步走歪。
“她怎么成了这样的!”聂书函不无惋惜的说。
他其实挺希望这些家庭困难的同学们都好好的。度过了大学时期最后一段的没钱时光后,熬到毕业,将有大把的美好时光在等待他们。
胡佳却是摇摇头,低声道:“我挺能理解芳宜的。”
聂书函没有经历过苦日子。
所以,他不知道到了大学后,穷学生心里的那种巨大反差。
以前她们是在落后的十八线地方。
那里的人再怎么有钱,也不至于一掷千金的豪富。最主要的是,就算有这种人,也不会出现在她们的身边。
她们周围的环境是单纯的。
只要学习成绩好,就能够昂首挺胸地走在路上,接受别人的赞叹和祝福。
且,当时的她们,是天之骄女。整个村子,整个镇子甚至整个县城的人,都以她们为傲。
可是来到了a市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周围的人那么出众。
有的很有才华,有的足够努力,有的家庭条件非常非常好。
这些还不足以击垮人。
最可怕的是,总有一些人,比你有天赋,比你努力,还家里超级有钱。
这样的天之骄女在身边的话,日日夜夜对比着,难保心理上不会产生巨大落差。
对于这种差距,胡佳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只不过她并不是那么在意。
因为她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至于能够好到什么地步,只要尽力就好了。其他不强求。
但她真的可以理解沈芳宜对待金钱上的这种态度转变。
只是她能理解的仅限于对待金钱的态度。
她不懂,为什么沈芳宜对待日日相见的同学和舍友,能够冷漠到那种地步。
两人正是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凑在了一起被秦瑟看到。
胡佳今天可是真的想请秦瑟好好吃顿饭的,怎么容许秦瑟临阵脱逃?
他当即把人‘揪’了回来,好好地按在了椅子上让她好好吃饭。
在听了聂书函的解释后,她更是恍然大悟,明白了秦瑟为什么想要离开。
“天大的事儿也不如你重要。”胡佳拉着秦瑟的手认真说:“你不能因为觉得耽搁了我们而离开啊。如果你怕打扰到我和书函的话,不如这样。”
她顿了下又道:“让书函早点走。咱们俩好好说话?”
聂书函痛苦地呻.吟了声;“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不如秦瑟重要。”
“那肯定啊。”胡佳毫不犹豫地说。
聂书函眼巴巴地看着秦瑟,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秦瑟忍俊不禁:“好了我不走了。咱们安心吃饭吧。”
聂书函这才转而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是不敢惹了这位大小姐的。
虽然秦学妹人好脾气好。但她是叶维清的老婆啊。
他爸顶顶顶头上司的妻子……想想就是个不能招惹的大人物。
再加上现在胡佳还在极力捧着她。
嗯。
惹不起惹不起。
聂书函正这般唉声叹气着,忽然接到了自家老爸的消息。
聂海:臭小子,在哪?
聂书函看看身边两个女生正聊得开心,赶紧给老爸回消息。
聂书函:刚才不是和您说了吗,和佳佳还有叶太太一起吃饭。
聂海:董事长太太?
聂书函:嗯。刚才和你说过了啊!那么快就忘了?
聂海:太好了。你帮我问她一声,何家的太太卢美英,怎么就惹到了刚刚入牢的那个人。
聂海:对了,名字是叫方庆喜,好像。
这些话来得没头没脑的,聂书函一时间也搞不清楚。
不过,他估计老爸这些消息是从他舅舅那里听到的。
聂书函的舅舅是派出所所长。以前是干刑警的,在队里很混得开。
一般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他舅都会和他家说一声。
毕竟他爸是从商的。对政治和社会上的事情了解的越多越快,就越有利。
如今聂书函虽然一脸懵,却还是背下来了那两个名字,问秦瑟:“叶太太,你知道卢美英是怎么惹到了方庆喜的吗?”
他是半开着玩笑叫了一声‘叶太太’的。
秦瑟和他不熟,不太清楚。
胡佳却是明白,聂书函一旦是这样子称呼了,就说明他是在以聂海儿子的身份,在和叶董事长的妻子说话。
胡佳沉吟着说:“卢美英?好像是何洺他妈妈啊。听袁梓晴提过她的名字。”
又侧过头问秦瑟:“方庆喜是谁。”
秦瑟问了聂书函几句后,问聂书函要来聂海的号码,打了电话给聂海。
“聂先生。”秦瑟走到了餐厅外面,问:“请问是什么事情?”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聂海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方庆喜被带到了派出所后,一直吵着嚷着要见何太太。但是何太太怎么是那么容易见的?我家小舅子打电话问我意见,想着我在雅明集团,与何家可能多少有点联系。我可没那么本事,只能找叶先生。”
聂海说着又是重重一叹:“刚才我打叶先生电话打不通。只好问问您的消息了。对了,您知道这个方庆喜吗?”
其实聂海也可以问其他人。
毕竟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经理,认识的商界人很多。兜兜转转总能联系到卢美英的。
不过,在不知道那个方庆喜到底为什么要找何太太之前,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不敢贸然行事。
不然的话闹出点什么事情来,不仅仅他要兜着走,还会连带着他家小舅子也要麻烦。
幸好叶太太和叶先生都是很好很低调的人。
所以聂海敢问问这两口子。
秦瑟捏着电话的指尖略微收紧:“方庆喜确实说明了,非要找卢美英不可?”
“嗯。”聂海一听,有戏,惊喜道:“您知道方庆喜。”
“对。”秦瑟说:“他被抓的那个宴席,我有参加。”
聂海忙说:“那请您帮个忙联系一下何太太,您看成吗?”
其实那个被抓的人在派出所里闹就闹,一般来说不会去管他。
可是这个人有些太过分了。
乱说一气胡说八道不提,还总是嚷嚷着自己有后台。
试问一个刚刚从县城医院调到a市医院不久的医生,后台能够多大?
也就他的岳父岳母是教授,看上去风光点罢了。
但,这在权贵多如牛毛的首都a市,还真算不上什么。
聂海的小舅子也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生怕何太太真的和这个嫌犯有什么瓜葛,所以通过聂海说一声。
也算是卖给何家一个人情。
人在社会上,人情往来是件大事。说不定现在抬一抬手,日后就能对自己有大帮助。
更何况何家那可是豪富之家。一般人家是压根没机会接触到他们的。
聂海被小舅子求了几句,抹不开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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