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云淡风轻:“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我跟辰辰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吗?”
“嗯。”
纪明月当然记得,她当时就是被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妹”给迷惑了很久,猜测了那么长时间也没猜到他和时辰究竟是什么关系。
“于我而言,我的父亲已经在我高三的时候去世了。”
谢云持稍顿,“所以也不单是照顾辰辰的情绪,时叔叔就是我的叔叔。”
纪明月愣了愣。
她偏头,看了看谢云持的神情,意识过来——
谢云持从来都只把他的养父当成父亲。
所以他会尊敬时德永,会体贴又孝顺,但是也只是把时德永这个亲生父亲当成继父看而已。
他也不会怪谁,但他只是做他自己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谢云持看着女孩子懵懵的神情,忍不住愉悦地笑了出来,又启动了车子出发。
聊天归聊天,饿着她就不好了。
口粮天下第一嘛。
他没再说话。
其实,他有些东西并没有告诉纪明月。
比如,他最开始就对时辰那么好,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想照顾这个初中就没了妈妈的女孩子,另一方面则是——
他有时候会想,在时辰的母亲没有去世之前,时辰肯定也像他喜欢的女孩子一样自在潇洒,被周围所有人宠爱着,美好无比。
每次一这么想,谢云持就会觉得,如果他对时辰好,那远在异国他乡的纪明月,也一定能被周围的人善意地对待。
就可以依旧活得像个公主,无忧无虑,百无禁忌,肆无忌惮。
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情,交往的都是真心的朋友,从不需要说违心的话,甚至……
甚至,如果纪明月哪天恋爱了,那个男人也可以把她捧在手心一辈子。
这么一想,谢云持竟然就只觉得满足。
—
因为方才纪明月点明要吃的是露天的烧烤摊,这个时候两个人就开车直奔远大附近了。
毕竟,大学城周围别的店都可能没有,唯有各种小吃摊保证琳琅满目。
但目前两个人的穿着都实在不太适合撸串,反正公寓也在远大附近,谢云持干脆先开车回了一趟公寓,换了衣服再去。
纪明月上了二楼,翻箱倒柜才找出来合适的衣服——
一件薄薄的浅粉色线衫,她又找出来一条短裙,踩了一双平底鞋。
对着镜子照了照,纪明月装嫩上瘾,干脆把长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连妆都卸了,不施粉黛,素面朝天。
镜子里的女孩子怎么看都只是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谁能想到其实她是女大学生的老师?
冲着镜子比了个“耶”,纪明月满意得不得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去了远大,分分钟就能被别人叫学妹。
又精心挑选了一个包包背上去,纪明月蹦蹦跳跳地就下了楼。
刚一过楼梯拐角,纪明月就注意到了正懒懒地倚着餐桌、背对着她,随手把玩着车钥匙的谢云持。
似乎是注意到了纪明月的动静,谢云持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纪明月就愣在了原地。
……卧槽。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说出来的两个字。
她每次见到谢云持,谢云持穿的都是各个颜色的衬衣,西装革履,整齐干净,一身传说中的禁欲霸总味。
但是今天为了去吃烧烤,谢云持换下了他日常穿的那些衣服,换成了一件浅蓝色的线衫,平时一丝不乱的头发,这个时候也微微凌乱了些许,有几丝头发垂在额前。
不知怎么地,纪明月只觉得自己隐约间,像是看到了大学时代的谢云持该有的样子。
五官清俊,性格内敛,却又满是遮挡不住的少年意气,些微懒倦,却又潇洒淋漓。
她想眨眼,却又觉得自己这时不应该眨眼。
舍不得。
谢云持轻轻笑出了声,“发什么呆呢?
还不饿吗?”
他一出声,纪明月才回过了神。
抿了抿唇角,她拾级而下,一步一步地朝着谢云持走了过去。
谢云持就这么清隽地站在原地,不偏不倚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一步步靠近一般。
纪明月蓦地就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满足。
如果她每次朝前走,他都能站在她的前方等着她,该多好啊。
谢云持扬了扬眉:“纪小姐这么穿,是打算出去被人搭讪的吗?”
纪明月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瘪了瘪嘴。
她算是发现了,谢云持平日里跟她亲友们一样称呼她“猫猫”,但如果是带着调侃的语气和她讲话,那就会称呼她为“纪小姐”。
纪明月以牙还牙,“那谢先生这么穿,是打算出去被女孩子们挨个要联系方式的吗?”
谢云持轻笑出了声。
扳回一局的纪明月开开心心,正要往前走,就听见谢云持缓缓开口,
“那倒不至于。
纪小姐站在我旁边,怕是没人敢和我要联系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