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陌生人是谁,本初总有种魔力,让人三五句就把他当做朋友,心机浅的甚至愿意掏心掏肺地倾吐心事。猛龙哥虽然是帮会中人,但为人真诚,不玩儿花花肠子,没几分钟就眉飞色舞的聊起自家的“核心业务”。
“我们家的女孩子个个都是好姑娘,怎么就不能进上城区?每次一跨过区界,没一会儿执勤飞机就追过来赶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职业歧视?两性服务一百年前就合法化了好吗!?我们的好姑娘全都持证上岗,定期体检,个个洁身自好,深受顾客的好评,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好小伙儿们。我很是为上城区的老爷太太们抱不平啊,坐拥金山银山又如何?没法享受到我们家好姑娘的服务,娱乐生活就注定是残缺的!”
“你可能都想不到,这已经是我们业务发展的最大瓶颈!我就是想不明白,难道高贵的客人就不能拥有在家里寻欢作乐的权利吗?我同样认为,让服务业成为社会阶层划分的牺牲品,是比阶级本身更大的不公!”
流氓头子一会儿是愤世嫉俗的社会学家,一会儿又变成经验丰富的职业经理。他甚至顾不上喝咖啡,就急于阐述另一大痛点:“我们家的女孩子之所以个个都是好姑娘,离不开公社的悉心栽培。可人心这回事儿啊,怎么说呢,有的人就是不懂什么叫知恩图报,让人心寒呐!我得说,公社不是慈善机构,可也不屑于剥削员工。不是我王婆卖瓜,薪酬福利这一块我们公社一直很重视,在圈内那绝对算数一数二的。本总是聪明人,听懂我的意思了吧?大家都是做企业的人,肯定感同身受——没错儿,我说的就是‘人才流失’这个事!科技公司的员工走了马上就能再聘,可我们这个行业,每个好姑娘可都是栽培了多少年的心血结晶啊,每跑一个都是在我们身上剜肉!”
话说到这儿,猛龙哥的来意也就呼之欲出了,他搓搓手,露出勉强能用憨厚形容的笑容:“科技这东西我是不懂啦,有说错的您见笑,见笑!听说贵公司在这个监视别人,还有那个越狱,反正是身份识别这个东西吧,非常的厉害,而且还能根据客户需求定制。我自从知道这事儿以来,越想越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指的一条明路!你看,我们旗下的好姑娘们,要是人人植入一个特别开发的芯片,当然还有我们的好小伙儿们,那不是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而且我们还能随时知道她们去了哪儿?按照我的预想,如果真配备上这种芯片,我有信心,三年内窜到行业第一,让留京换一片青天!”
显然,猛龙哥理解的青天跟其他人有很大差异。
这货的来意似乎跟菌群没啥关系,真的是单纯来谈采购合作的。脑子进水了吗?看来这个“巴别公社”在留京的日子也快到头了。
一个小时以后,本初和猛龙哥相继走出办公室,可疑的是,猛龙哥的双眼红红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走几步路就会仰头长叹一声。
本初也陪着他叹气,拍拍猛龙哥的肩膀,温声安慰:“你不能气馁,命运就是这样,总爱跟我们开些残酷的玩笑。可谁没走错过路呢?好在选择权始终在我们手里,代价再沉重,真正的男人也知道该如何抉择。要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快要没法前进了——那就想想茜茜。”
猛龙哥差一点又要哭出来,猛地抽了下鼻头,把眼眶中的泪水咽进心里。
“茜茜——她是个好姑娘。”
仿佛有一朵纯净的水仙花在眼前开放,代表着猛龙哥永远回不去的少年时代。花朵迅速凋零、枯萎,与最初的芬芳云泥之别,就像他脚下越走越远的路。越想就越是哀伤,猛龙哥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终于,一滴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沿着他粗狂野蛮的轮廓,滑入黑色衬衣的领口,冰冷着他那难以承受的心房。
本初声音低沉,像是从远方传来的福音:“冥冥中,茜茜会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猛龙哥收拾起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目光落向远方,眼中的神色越来越坚定:“我回去就跟大哥说。盗亦有道,公社能有今天,靠的是真诚和付出,而不是压迫和剥夺!每一个好姑娘,都理应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祝你好运,朋友!”本初扬起右手,为即将踏上征途的兄弟送行。
“谢谢你的祝福!但愿风再来的时候,会带来我的好消息。”沉浸到无法自拔的猛龙哥,昂首阔步的走远,穿过黑西装们的时候,甚至没有交代一句话。公社成员们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低声商量了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的跟着鱼贯而去。
米兰达走到本初身边,似笑非笑的,胳膊倚在他的肩膀上:“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怎么前后像换了个人似的。”
“也没什么,他坐电梯上来的时候,我恰巧查到他的一点儿个人信息。他十六岁前生活在龙泽的小镇里,有个叫茜茜的初恋女孩儿,被棒打鸳鸯才决心到留京闯荡,想混出个样子再回去迎娶心爱的姑娘。可人生多冷酷,命运从不懂什么叫怜悯,他靠着一群姑娘们抛头露面才最终出人头地,茜茜却在另一个都市里用同样的方式谋生。我跟他讲了我所能找到的茜茜的近况,那当然会让人难过,他对这行当的细节知道的更多,想象力丰富这时候也成了可怕的折磨。”
米兰达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都没有一丁点笑意。无聊的玩笑,一旦有冰冷的现实做注脚,总有种血淋淋的味道。
下午,又有一家国际巨头的区域总裁登门,直接表示要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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