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忍不住瞄了一眼仍旧双膝跪地、用双臂支撑着上身的铁手——他的意识一定是清醒的,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除了双臂之外整个上身都在微微发颤。杰克心中一声叹息:这个老人对自己苛刻了一辈子,结果就这么倒下了,改造来改造去,不像个笑话吗?
舍甫琴科回过头看向杰克:“你的‘钢虎’不错,我需要征用。”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前头那伙人都不是善茬儿,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就当个临时司机嘛。别误会,我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最后这点儿剧情好奇而已。”
杰克只是随口说说,本没抱希望,不料舍甫琴科只是稍微犹豫,就点头答应。
西门小姐撤退的路线也许是别有用心的选择,道路深入不可知的地底,坡度一直朝下,让人担心会不会走着走着就会遇见岩浆。如果说在前方还有人接应她,那布局之深就实在有点可怕了。
车行不远就停下来,前面,田峰一个人站在黑暗的通道里。
借着车灯,杰克才发现,更远处还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光头。他和田峰相距六七米远,车辆开过来之前,两人似乎就这么一直安静的站着。现在,光头男被车灯照的眯起了眼睛,却依然藏不住眼睛里野兽一样的光芒。
“前面被他布满了看不见的线。”田峰说完,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弹,一个小小弹片从指尖飞射出去。
“噌”的一声,弹片在空中被切成两片。
追击的过程十分凶险,如果田峰不是一直保持高度警觉,恐怕就会落入光头布下的精心陷阱。整个通道的横切面被他布满几乎透明的线,那些线锋利之极,田峰如果笔直冲过去,他自己的速度就会把自己切成一堆血块。在黑暗中,田峰虽然看不见那些线,却发现地上被切割的痕迹,一些表面相当平整的石块,这才察觉到陷阱。
可真正提醒他的,其实是光头那遮掩不住的杀气。
“这光头以为自己是张翼德?切!还玩儿这么一出长坂坡。”
杰克一脸的不屑,似乎忘了自己囚犯的身份,大声叫嚣着:“我看就直接把‘钢虎’开过去,什么东西不撞烂了?我还不信他那些线能把‘钢虎’也切碎了。”
舍甫琴科摇头:“他的线也许拿合金装甲没有办法,却可以切开轮胎,也许还有办法绕过装甲切到车里的人。田长官等着我们,就是因为车上有对付他的手段。”
田峰让扈从把自己的装备包给他,那是个大体积行军背包。他把手伸进包里,并没有抽出来,而是对着光头大声说道:“这是你选择投降的最后机会!否则,就留下你的名字,权当是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光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田峰,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叫达尔·塔西佗。”
田峰遗憾的摇了摇头,猛地从背包中抽出手,把一样东西扔了出去。那似乎是个水球似的东西,在空中便炸裂开来,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威力,只是释放出一大片水雾。
杰克感到脸上凉凉的,接着就有种酥麻的感觉,他担心是某种毒药,连忙往后退,离开水雾笼罩的范围。
田峰每只手各握着一柄黑色陶瓷刀,无所畏惧的向前冲去。他并没有被切成一堆血块,而是毫无阻碍的冲到光头面前。两人近身缠斗十秒钟后,田峰把一柄陶瓷刀插进光头的颈后,直没入柄。
达尔·塔西佗猛烈的颤抖了两下,眼球变得只剩下眼白,然后笔直的向前扑倒,整张脸被腾起的灰尘淹没。
上车继续前行的路上,杰克听了舍甫琴科的解释,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达尔是“悟空”体系中极少会有人尝试的一个分支——丝线改造人。他的身体里藏着许多近乎透明的线,一般而言,这些线都会有多条分支,末端或是形成如蛛丝一样的网,或是放射状的多根射线,而主线则与他的改造神经系统接驳。这些线的表面进行过特殊的钢化处理,能轻易切开岩石,内里则是极为纤细的人造神经纤维束,通过生物电信号执行从主线下达的指令。
田峰使用的是一种离子溶剂,如果使用得当,会是一种强力的神经毒剂。生物电是离子运动的化学效果,这种离子溶剂能完全破坏神经纤维内外的离子浓度,将细线的信号传导通道破坏殆尽。失去控制的细线再怎么锋利,也不过就是些没有重量的细线而已,才会被田峰轻易突破。
他们一路不断发现痕迹,却始终没有追上西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