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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看到玺克站在加拉葛后面盯着她看。
加拉葛去检查盐块,确定这个人没有把看到的景色传出去。玺克继续站在那里看着舒伊洛奴。
舒伊洛奴心中一下子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玺克能不能接受她本来的样子,她就是一个在危急关头会一脚踹过去,不坐等人来救的女孩。她是会为了保护自己和周遭人而战的女子,她不认为躲在男性背后是她应有的姿态。
她不知道玺克会如何看待这样的她。
玺克慢慢走了过来,表情很严肃的问两个人:有受伤吗?
芙萝蜜摇摇头:孩子也很好。
没事。那东西没碰到我。舒伊洛奴说。
玺克听了,咧嘴露出笑容:漂亮的一脚。
舒伊洛奴的脸一下子红了。加拉葛称赞她,她都不会有这种反应。
玺克看她脸变得超红,手抬了起来,有点慌张:欸?怎么了?啊,对不起,我看到了!他看到走光了。
那不重要啦!舒伊洛奴笑说。
瑟连看看玺克,又看看舒伊洛奴,想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去别处巡逻。
玺克深吸一口气。他突然惊觉,他觉得舒伊洛奴笑起来好可爱,这次看到的笑容,又比在天上飞时更加可爱。里头有一种关于核心的微妙差异,这个舒伊洛奴更真切,也更吸引他。在天上时的她虽然美丽,但仅止于此,看过就算了,此刻的舒伊洛奴,则让他想要接触,想要一次又一次的看到她。
玺克把脏衣服塞进包包里,在沙发上坐下,看舒伊洛奴拿了个新脸盆,重新装水替芙萝蜜卸妆。
他们的眼神好几次交会,几次似有若无的微笑,轻轻的颔首,无声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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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伊洛奴一面忙碌,同时也想起了自己在黑暗学院里的经历。
她曾经在走廊上被学姊堵住,对方把她压在冰冷的石墙上,用祭刀抵着她的脖子,笑着对她说:我给妳三天时间,妳去杀掉——那位学姊说出另一个更高年级学姊的名字——不然我就杀了妳,懂了吗?像妳这种小蛆虫,最好乖乖听话,看妳是要靠卖乖还是别的方法都行,妳不要想敷衍我,我随时都可以杀了妳。
舒伊洛奴怕得躲到玺克的塔里,躲进木箱里。
那时候,箱子口开了一条缝,她从里面往外看,看到玺克露出黑色长袍领口的,苍白纤细的锁骨,他的喉节上上下下的动,告诉她:妳睡吧。等妳睡醒,她就不在了。
等她睡醒之后,去到课堂上,她得知那个威胁她的学姊已经暴毙在走廊上。每个人都知道是玺克下的手,但没有证据。
舒伊洛奴一直都记着这件事。当她在恶梦中醒来,想到那些血泊与腥味,她就会想起玺克当时的声音,沙哑而温柔,因为吐出的气不太够而断断续续的声音。告诉她睡吧,那些事都不在了。鼓励她再次闭上眼睛。
虽然玺克不在她身边,但是他曾经在黑暗学院里保护她的那段时光,成为她心灵的避难所。
她突然明白了芙萝蜜所说的话。即使对方没有在身边,这份力量仍然会陪着她。
她又想起了她在浴室里看到玺克的右臂,那上头有一圈断臂后再生的疤痕。
舒伊洛奴瞄了玺克一眼,玺克本来拿了书出来看,注意到她的视线,就对她笑了笑,又低头看书。
在黑暗学院毁灭之后,在两人一起逃亡的尾声,在他们分别的时候。如今她已经不记得这件事发生在怎样的地方,是在草原上,还是森林中?她只记得她掩着嘴,看玺克那把朴素的祭刀发出红光。他把刀抵在自己的右臂上,一道撕裂声,还有轻微的霹啪声,玺克的右手直接掉到地上。玺克的血好像比她看过任何人的血都要红,红到现在还烙印在她的眼里,久久不散。
玺克咬牙念了几句咒语,把右手断臂处的血止住。然后他蹲下来,把祭刀刺进断臂里,喃喃念了几句咒语。断臂消失了,只留下一滩血。玺克把祭刀插回腰间,把舒伊洛奴的左手放在他仅存的左手手心。因为失血无力的关系,他单膝触地跪着,抬头看舒伊洛奴。
舒伊洛奴还记得玺克的手心非常温热,这股热度也传到她断了两根指头的地方,一直往前传,直到她曾经失去的指尖也有了感觉。
玺克用他的右臂,换回来舒伊洛奴失去的两根指头。
他非常仔细的摸着舒伊洛奴的指头,一点一点的把重生痕迹消去,直到连舒伊洛奴自己都找不到伤疤。他的指尖贴着她的皮肤,像是画出一个不存在的戒指般,一圈又一圈的绕着。
然后玺克告诉她:妳回家吧。谁也不会知道她待过黑夜教团。
这时玺克的声音就像他曾经在箱子外告诉她妳睡吧的时候一样,温柔而沙哑,这次还带着疲惫,以及道别的意味。玺克没有家可以回去。
似乎听见了追兵的声音。十一岁的舒伊洛奴把玺克扔下,跑向回家的路。她的眼里都是泪水,不知道是为了可以回家,高兴的哭,还是因为玺克仍然在流浪,悲伤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