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僻下来,张伟再度躲避,挥剑来挡,哪知对方力道奇大,震得张伟手碗发麻,两剑相触的尖利声在淅沥的雨夜里划拉开人的耳膜,整个隆昌客栈的人都在沉睡中,只有张伟这个被尿憋醒的倒霉鬼遇上了他不想遇到的人和事儿,而更令他痛苦的是,对方还有同伴,而且还不止一个,他们绝非一般的盗贼,个个都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他也瞧不出是哪门哪派的,只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一霎时,三个人将张伟团团围住,张伟以一敌三,左支右拙,终因技不如人又寡不敌众,身中数剑后昏倒在地上了。
黑衣人继续翻找,他们已然翻遍了整间客栈,所有房间所有的人都没抵抗,只在这儿遇到张伟这个小插曲,有人在搜申旺的身,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东西,想想他只是个仆人,不可能把重要的东西给他携带。但本着不放过不错过的原则,还是搜了他的身,摸到胸口有硬物,他一把撕开申旺的上衣,拽下脖子上的挂绳来,点亮火折子,退去一层层地布带子,手一松,一个金光闪闪的火雀就挂绳上来回晃荡着,再看一遍,这回看清楚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然后高高举着那个假火雀压抑着兴奋的声音说:“找到了”。
一听说找到了,黑衣人全都聚拢过来,为首的人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一行人便迅速撤离隆昌客栈,他们进退有序,来时悄无声息,去时不留痕迹,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一般。
后山上端坐在马背上等着的少年,满意地领着这群人策马向北急驰而去,兴奋与得意之情悄无声息地随着马蹄声飘扬在晨曦即现的衡川城的郊野。将一夜暴雨撇在身后,一切痕迹都随着泥水被冲得无影无踪,他们仿佛从未来过此处一般。
卯时初,天色已微明,晨风象洗涤过一样干净惬意,徐徐吹进申掌柜大敞着的房间里。楼下的店家已经起床在为客人准备早饭了,远处的街面上已有了人在走动,某处有店铺拆铺板的声音,卖早点的小摊开始从街角冒出来,城市即将苏醒过来,此时雨势已经变小了,雷声已收敛了很久。
申掌柜被夏日早晨的冷风吹醒过来,他疲倦地站起身,花了一小会儿功夫才弄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事,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看申旺,申旺仍然还睡着,姿势都没变过,他首先去探了探他的胸口,摸着火雀果然没有了,再看他头顶,发冠完好,头发不见一丝凌乱,发簪依然插在头上,心里一阵狂喜,那颗紧绷的心终于落回胸腔里,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紧接着双腿一软瘫坐在申旺旁边起不来了。
“申旺应该是被点了穴,一直昏睡不醒” 他想。可惜自己不会武功,没办法替他解穴。他再往房间里看,张伟倒在地上,满身伤口,衣服已被血染透了,看样子还没死,应该还有救,洪虎呢?他为什么没在,他早知道此行凶险,本来心理有所准备的,可仍然不免惊吓过度。此时申旺动了一下,申掌柜推了他一把,申旺慢慢醒了过来,见老爷坐在身边,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老爷,不小心就睡久了点,老爷,我这就去给你打洗脸水来。”
申掌柜已经缓过那口气了,这会儿可以连贯地说话了:“扶我起来” 申旺顺从地把老爷扶起来:“你去看看洪虎在他房里没有,然后叫他即刻过来回话”
申旺一眼瞥见了倒在血泊里的张伟,吓了一大跳,不安地大叫起来:“老爷,老爷,这,这,这是怎么了?”
“你先去找洪虎,再去找店老板过来”,申旺抖擞着应一声,慌慌张张地去了。申掌柜去检查看张伟是否还有呼吸,他将手伸到张伟的鼻孔处试了试,还有气应该还能救,他想扶他起来,奈何自己没那力气。此时申旺已唤醒洪虎,叫他赶紧的,老爷叫过去。
整个客栈里开始闹腾起来,陆续有客人醒来,全部人都发现自己丢了财物,一时间呼喊声,女眷的哭泣声,奔跑时的脚步声,整个客栈里一片兵慌马乱。
洪虎迷迷糊糊地醒来,心里只怪申旺这么早叫醒他,他慢悠悠地踱步来到申掌柜的房间里,第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张伟,他吓了一跳,睡眠也醒了,酒也醒了。
他抽出剑跳着要去找人报仇。
“报什么报,早都跑没影了,你赶紧把他扶上床,申旺,你还呆着干啥,赶紧去叫店老板过来”
店老板正疲于应付客人,开店这么些年,从未遇到这种情形,贼人将整个客栈的客人都洗劫了,每个人都丢了财物,这该如何是好呀,他拿什么去赔?
店小二已经在去报官的路上了,伙计们全都被叫起来应付客人的需求。听到这边报死了人,店老板丢下还在抱怨哭泣的一众客人,迅速跟着申旺过来。
张伟躺在申旺的地铺上,呼吸微弱,店里的伙计正在为他清洗身上的血渍,郎中很快就来了,检查了下伤口,表示失血过多,抢救及时,能保住性命。
店老板苦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这情形能说什么呢,一场大雨,地上连个脚印都不曾留下,街面上一切都被冲得干干净净的。
“什么人呢?”此刻申掌柜才有空坐旁边思考:“目标是我吗?这身手,洪虎张伟可不是对手”申掌柜心里暗自后悔,不该自作聪明走水路,耽误了太多时间,如果走陆路,此时应该早过了衡川城,快到达关州了,只要能平安过了关州,就能顺利到达京城,一到京城就好办了。唉,这一耽误,就耽搁出事儿来了。
申掌柜同时又为自己的未雨绸缪而暗自得意:“等他们发现火雀是假的时候,也许我们早就到达京城了。接下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