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偷溜出去遇到危险,还不如让他在自己知情的前提下离开王宫。
至少,自己可以通过许多办法掌控他在外面的情况。
“赛特。”
少年王终於开口,叫出信任的神官的名字。
他说:“你明白朕想问什麽?”
“请您放心。”
赛特说,他的手上,拿著一张崭新的莎草纸。
“每隔一定时间,我忠诚的仆人就会传回消息,王弟的动向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
“只要您开口,便可以随时迎接王弟归来。”
年轻的法老王再一次沈默下来。
黑暗的房间里,火光在他俊美的侧颊上跳跃,制造出暧昧不明的阴影。
‘迎接’,多麽庄重而体面的词语。
──‘迎接’?……说‘抓捕’比较合适吧?──
从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自己似乎带著冷嘲的声音。
连自己都对这样的借口感到不屑。
如果这样做了的话,那个人……他的王弟,会很生气吧?
这样派人监视著他,控制他的行动……
如果被知道了,一定会比现在更加生气吧?
少年王想到这里,突然怔了一怔。
这是什麽……为什麽自己会担心王弟生气?
一点都不像自己。
他根本不需要在乎对方的想法。
他是埃及至高无上的法老王,只要他开了口,别人就必须遵从,不是麽?
他这麽想著,张口就打算命令赛特将王弟强行带回来。
唇动了一动,却在还未发出任何声音之前再一次闭上。
突如其来的,那张被一塌糊涂的泪水染得凄惨之极的少年的脸再一次在他眼前浮现。
沈默的少年王握著座位臂角的手,下意识扣紧那圆滑的边缘。
为什麽要生气?
年轻的法老王不明白。
为什麽会哭泣?
年轻的法老王依然不明白。
──“马哈特,王弟他是不是讨厌朕了。”──
那一天,他这样问马哈特。
其实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多想。
只是,在那个空空荡荡得看不到人影的王宫大殿里,那种静得落针可闻的氛围让他身体深处也莫名其妙跟著空空荡荡。
一种使不上力气的失落感让他不自觉地问出了那句话。
王弟在躲著他。
他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很火大。
他是至高无上的埃及王,从小到大,谁不顺著他从著他。
即使被他肆意打骂,也会小心翼翼陪著笑脸讨好他。
法老王的宠爱,那是多少人想要得不得了都要不到的东西。
他稍微表示一点点亲近,就足以让对方欣喜若狂。
可是那个不知好歹的王弟──
他宠著他护著他,他觉得自己已经对他够好了。
他明明应该感激涕零地接受自己的恩宠的,不是麽?
结果,那家夥居然敢──
就算自己宠著他,就算自己曾经说过允许他任性,可是这个混账王弟也太蹬鼻子上脸了!
……
…………
唉。
本是回想得心头上火的年轻法老王沈默了许久,却是在心底深处发出一声罕见的叹息。
他站了起来。
“赛特,把朕的贴身侍卫叫来。”
他说,也不唤女官,自己亲自动手换上外出的服装。
“不用太多,挑几个身手好的就行。”
如赛特所说。
朕果然还是……太宠王弟了吧。
“……王?”赛特愕然看著已经自顾自利索地穿上外出服的少年王,张口结舌,“您不会是打算……”
将并不美观却能防风沙的厚实披风罩在身上,随手拿起身边的锐利匕首插到腰间。
年轻的法老王在利落收拾装备的空挡用眼角淡淡瞥了赛特一眼。
他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但是那绯红瞳孔中透露出的目光却让赛特的脸一瞬间变得铁青。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您这样做!”
整个房间都被赛特的咆哮所震动。
但是,最终赛特没有死成。
当然,他也没能死谏成功。
一贯态度强硬的少年王决定的事情,就算赛特如何发火暴走甚至掀桌也没能加以阻止。
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对方还是至高无上的法老王。
於是,在与强硬法老王对峙过程中最终败下阵来的青年神官,不得不头冒青筋的帮那带著几个贴身侍卫就落跑的少年王收拾善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