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治在昏黄的灯光下向前迈步。
这道路似乎永远不会有尽头一样。周治已经走过了不知道多久,走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街灯。灯光昏黄,他的神情恍惚,似乎只是能保持不睡着就已经是能够达到的极限了。他仍然疲惫地向前走着,哈欠连连。
在人类脆弱的欲望面前,就连恐惧也是不值一提的。
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想什么恐怖不恐怖、系统不系统的。脑袋里全部的神经似乎都在全力地向意识的最深处传达着最最简单的一个信息——
困!困!困!
他甚至开始分不清幻觉和现实的界限,时而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紧张的考场,时而感觉自己似乎不是自己,而是什么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要不是嘴角依旧泛着点点的苦味在提醒他,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点点的苦味时刻提醒着他从傍晚至此的全部经历,提醒着他在血肉的房间里饮血食肉的荒谬举动不是一个梦境。
视觉和听觉都开始因为困倦而退化。他哈欠连连,甚至连自己脚下的影子都感到模糊,甚至开始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他真的想现在就立即躺在这条潮湿阴暗的小路上好好睡上一觉,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睡觉的时候,这里也不是睡觉的地方。他没有理由停下,他必需向前走,完成这段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旅途。
系统的声音虽然没有再响起,但是他知道这条路仅仅是一个开始,是一条通向注定充满鲜血的仪式的不归路。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幻觉,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有些眼花,看到自己脚下的影子似乎分裂成了三份,变成了三个平行而立的阴影人,在地面的阴影里站立着,手拉着手,摇摆着,仿佛在他听不到的地方有什么美妙的节拍。
他的确是也听到了什么东西,仿佛在耳边有什么声音在低语着,给他唱着摇篮曲,用母亲一般温柔得让他怀念的声音,轻轻小声嘀咕着。他听不清楚这脑海里的声音究竟是说着些什么,但是他本能地感觉自己的身体暖暖的,仿佛是在什么人的怀抱里。一股暖流从胃部传出,顺着血流和筋脉流向了身体的四肢各处。
周治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和意志。他的意志早在血肉的小屋里被消耗殆尽。他没有反抗,也不能反抗,就如同早已安排好的命运一样,支撑着他的意识的最后一点点理智也在这漫长无尽的道路中被消磨殆尽,让他昏昏沉沉地,又一次陷入了不知日月黑白的朦胧与混沌之中。
朦胧中,周治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就好像又一次活在了什么人的保护与庇佑之下,让他不必一个人面对这残酷的一切。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自由地徜徉在亘古不变的大宇宙之中,成为了永恒的星辰中的一部分。他可以尽情地在那里遨游,而不必返航。
不必返航。
周治的躯体依旧停留在那昏黄的灯光之中。他的眼神放空,身体那几乎成为了本能的移动着的步子,也在此刻停歇。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操控的木偶,只有那身体仍然略有起伏,证明他的躯体仍有呼吸,并不至于死去。
如果周治的意志能再坚定一些,再忍受着向前迈进一些的话。
大概一百米,只需要再走一百米,他就能看见那个路尽头的路口,路口有一些破旧的木牌,其中一个指向的正是太平镇的民俗宾馆。
但很可惜,至少到现在,他恐怕是看不到那间小小的旅社了。
昏黄的街灯一闪一闪的,照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体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跨越了亘古的光阴,让他又一次回到了熟悉而温暖的海洋。
大概三百米,如果周治能够走到民俗宾馆,并再向前迈进两百米的话,他一定会惊讶地叫出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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