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锦艰难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挪动着身体,借着残缺的月光在河边洗漱。
污血和泥块结在蓬乱的头发上,阵阵令人作呕的异味在她的周身弥漫,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紧巴巴的贴在伤口上,早已经黏在了一起。
夏时锦只能从衣袖上撕下来一块布,沾着水轻轻的擦拭掉伤口边缘的泥沙。
她不能用破布擦拭伤口,她曾经听洋人大夫说过,这样细菌会侵入伤口,导致破伤风和感染,那是一种致死率很高的病症。
她注视了河里的倒影许久,才从喉咙中发出一声类似于自嘲的笑声,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在地上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到原本搭在脸上的手帕。
看来是把这具尸体丢到这乱葬岗上的人嫌弃这张疤痕交错的脸太丑,所以才会用手帕搭在上面。
夏时锦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她分明已经死了,却又重新活了过来。
此刻她也明白过来,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不是异味,而是属于尸体的腐臭味。
这具身体已经死了,但死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具身体已经开始由内而外的腐烂了。
“舒白。”夏时锦喉咙沙哑干痛,艰难生疏的念着这个名字。
她要去找他。
她要告诉他。
她怀的是他的孩子。
她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他,从来都没有过。
打定主意后,夏时锦又从乱葬岗里刚死不久的人身上扒下来勉强干净的衣服,替自己换上。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她自己不就是一具尸体么?只不过她会走会说话会痛,可却也无法摆脱这具躯壳日渐腐烂的下场。
……
安城。
夏时锦低垂着脸跟在牛车后进城,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现在的脸,也不想让人发现她身上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