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叨起身子的事,也状似无意地将手指搭在自己腕部,然后愣住了。
喜脉?
姜玉春换了个手,自己又摸向脉搏,心里有些拿不准。琢磨了片刻,也不吱声,仍旧看着丫头们收拾箱笼。
翌日,姜玉春刚请了安吃了早饭,便换了衣服备了些礼物带着玉棋、巧书两个大丫头,卉儿、蝶儿几个小丫头坐轿去了姜同知府邸。姜大人听说妹妹来府里把脉,昨晚就将大夫接家里来了。姑嫂两个说了会话,吃了两盅茶。姜夫人才叫人去前院请大夫,几个嬷嬷将屏风挡了,又搬了桌子,放下帷帐,请了那大夫进来。
姜玉春早将小丫头都遣出去了,单留玉棋、巧书两个,又有王嬷嬷在身边。那大夫进来也不敢多瞄,弓着身子在桌子前坐了,将手指搭在姜玉春脉上,只感觉:应指圆滑,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又叫姜玉春换了另一只手来诊。片刻后起身,隔着帷帐拱手道:“恭喜夫人,是喜脉,将将到一个月,脉象还不太显。夫人身子养的好,胎也稳,也不用开什么药,只管好生养着就是。”
姜夫人闻言大喜,忙叫人赏了大夫,领了出去。又同姜玉春道:“妹妹可谓苦尽甘来,回去只管养好身子,生个儿子将来便不愁了。”又要打发人去周府报喜。姜玉春忙拦住,因屋里也没外人,便也不掩饰,直接说道:“依我说,竟不用告诉府里。我同二爷本打算再有几日回扬州去,若是让家里太太知道我有了喜,定要将我留下的。”
姜夫人捂嘴笑道:“难道你就这么舍不得你夫婿,留下来也不过夫妻分开几个月。说这话也不怕丫头们笑话。”姜玉春笑道:“也不是什么舍不得。我只是想,这一有孕要九月才能生子,刚有了身子家里太太肯定不叫回去,怕坐不稳胎。等出了三四个月,肚子又显怀加上又到过年,更是不让回去。等生了子坐了月子,又要等孩子大些才肯让出门。这样算来,我要在这边住一两年才能回扬州。我们二爷是做官盐生意的,哪能老陪我在徽州,这一两年也就年节时能见到了。等我那时候回去,扬州家里指不定被那三个妾室闹成什么样。就是不说那边,单说这里,二爷即便几个月来一回陪我些日子,我大腹便便的,也不能伺候,夫人早想将素儿开脸给他放屋里,这回更有说辞了。说句实话不怕嫂子笑话,我是不想再往家里添新人了。因此我想悄不声息地,不叫府里人知道,等回了扬州,或是孕吐或是身子不适找个借口请大夫,再往家里送喜讯。”
姜夫人闻言倒有些不赞同,连连摇头道:“上一胎你滑倒小产,母亲闻言心急如焚。如今刚好了身子怀了胎,你又要一路颠簸回扬州,若是掉了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好好在这呆着,等生了个哥儿再回扬州。就是这段日子妹婿宠了那些妾室,也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哪个能越了你去?如今你有了身子,又有娘家哥哥撑腰,将来周家谁敢为难了你?若是这个孩子再有什么意外,一时半会你又怀不上,周家到时候说什么话,就是你哥哥也没辙。”
姜玉春听了低头琢磨了一会,方抬头笑道:“嫂子说的话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明白着呢。如今好歹还有几天才启程,到时再来你这叫大夫把把脉,若是胎不稳,我保证安安生生地呆在老家等孩子落地再回去。若是孩子和我都不碍事,我还是想回去。嫂子不知,我打成亲守完了亲就同二爷在外头住,上没公婆下无妯娌,一个人自在惯了,再这虽有长辈照看着身子,但终究还是不习惯。若是平常也就罢了,这有了身子,我只想心里舒舒坦坦地回家养胎。况且这从徽州到扬州,一路都是水路,不比马车颠簸,平稳地很呢。若是闷了就到船舱上透透风,若是累了只管回屋里躺着就是,比在这还自在呢。”
姜夫人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说,只嘱咐王嬷嬷多照看她,又打发人去和大夫说把孕妇忌讳的药物食物列了个单子给姜玉春。姜玉春自己虽然也知道这些忌讳,但感动于姜夫人的一份心,将单子收了。
姜玉春回府,将那忌讳的吃食给玉棋、巧书、云画三人看了,王嬷嬷之前在京城虽做的是小姐的管教嬷嬷,但小姐出嫁前有关这方面的事也是她教给的,因此也格外清楚。她虽有些不赞同姜玉春瞒下有孕之事,但觉得她说的理由也是有道理的。因此打起精神来,每日看管院里的小厨房,和玉棋两个一日三餐亲手做羹。
莫少青此次回来是为了招些同族同村落能干的少年去扬州,已经有二十来个人愿意去。周天海挨家挨户去了,和少年们的长辈签了协议,又给了银子。如今人手齐备了,只待预备好船,就叫莫少青带着这些人先行回扬州。
周天海晚上回来说了这事,姜玉春趁机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因为峰哥儿和思琴的事,已经拖到这时候了,再不回去天就更冷了,若水都冻上,船可就不好走了。”
周天海闻言笑道:“我这两天寻思这事呢,如今天已经有些冷了,怕你随船回去再冻着。要不然你就留这里罢,反正还有一个多月我也就回来过年了。省的你来回折腾,再冻坏了你。”
姜玉春一撅嘴,转身坐下,道:“家里一大摊子事,我哪里有那个心思住下。再者说,大哥上任,我们还一面没见,等年下各个总商家年礼也得预备,年前来往还得应酬那些夫人。我若在这里躲了清闲,等回去闹心的事就更多了。”
周天海道:“罢了,你说的也是。那赶紧收拾收拾,五日后我们就出发回扬州。”话音一落,姜玉春不禁笑了起来,满屋子丫头也面带喜意,只有一个人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