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地区有一种习俗,统称为“辞”,逢年过节都要辞,中秋要辞秋,过年要辞年。
大抵的意思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或是不住在一起的儿子,甚至包括更小的晚辈,都要备好礼物,每逢过节去给直系长辈辞礼。
可别理解错了,这个跟拜年不一样,拜年还得拜,那是年后的事情,而辞年是发生在年前。
腊月二十四,小年,在李亚东他们这边就是辞年的最佳日子。
冬日的太阳就是上天的恩赐,在这个缺衣少布的年代尤为如此,早上刚吃罢饭,太阳能照得到的人家门口就聚满了人,可惜这个年代桥牌还是上流人士的专属,不然倒是可以趁机凑两桌,反正腊月寒冬闲来也无事。
老李家的宅子就有这样的优势,又正值家里盖新房,总是不缺话题,门外的小坪上人头攒动。
李亚东的阿诗玛彻底发完了,原本以为可以撑到大年三十,倒是忽略了给家里盖房子的师傅们,每顿饭起码要发一圈,两条烟盒很快就空了,好在去乡里的时候买了几条游泳牌香烟带回来,没过滤嘴的那种,跟阿诗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农村们的糙爷儿们也不在乎,对他们来说有烟抽已经是顶美的事情,人太多,两包烟拿出来一下就发完了。
大家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谁突然吼了一嗓子,“看,春兰回来了。”
然后大家齐刷刷的扭头望向村口,李亚东踮脚一望,可不是,二姐李春兰,二姐夫赵大成,还有毛头小子赵志强,三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结伴向村里走来。
“春兰前几天没回,估计还没得到消息,你们说她要是知道家里在盖大楼房,是不是得高兴坏了?”大田叔嘴里叼着一根游泳烟,笑呵呵的问道。
“那可不,八成还得蹦起来!”
“我说……待会儿来了大家都先别吱声,等她问起来再说。”
“哈哈……要得,要得……”
这帮人也忒坏了。
李亚东白眼一翻,一个个都是闲不下来的主,真要放下锄头,变着法子都要找点乐子。
李春兰三人很快进了村,隔着老远就看到后山的高地上在建房子。
“诶,老赵,这谁家建房子建到山上去了……哎呀!好像还是楼房呢,堆这么多砖,这是要建几层啊!”
赵大成耸了耸肩,“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这可是你娘家。”
李春兰倒也没回嘴,知道问他也是白问,自顾自的说道:“八成是张会计家了,村里有钱盖这么大的新楼房的,怕也只有他们家。”
“是啊。”这句话赵大成倒是点头附和道:“听说赵家小儿子铺子都开到县里去了,赚钱就跟捡钱一样,能耐大的很!”
“哼,那有什么……”李春兰的性子向来直率,也挺护犊子,见不得别人说村里其他孩子好,“春喜那孩子的手艺,还不是我家小东教的。”
“那你说他咋就不教给我?”
赵大成其实也就随口说一问,但李春兰听罢却是半晌无语,回娘家的好心情顿时受到影响,因为她也想不通啊,哪有发财的好事让别人去做,留自家亲姐姐望着米缸过日子的道理?
三人来到老李家门口,李亚东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姐,姐夫。”
刚才的事情还没忘,李春兰虽然心里有些不太得劲,但看到半年未见的弟弟,也是真的欣喜。
“看来大学里的伙食不错嘛,都壮了一大圈。”
赵大成也在一旁附和着,说不了太漂亮的话,就说小舅子越来越像城里人了。
“志强,你这孩子,在家里怎么跟你说的,看到人了就要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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