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坐这好一会儿才发现?
峻王好笑,倒也不勉强她,身子懒懒靠入椅中,含笑道,“今日,你是不是去见姓孟那小子?”心里却不禁暗叹。
谁让,他选了一位小王妃呢!
“什么小子?”莫寒月瞪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轻轻抿一口茶,淡道,“他较王爷还年长几岁,若他是小子,王爷又是什么?”
并不否认他的问话。
还果然是!
峻王扬眉,慢慢坐直身子,脸上庸懒的笑意退去,淡出一些严肃,轻声道,“十一,你知道铁骑营,也知道他是铁骑后人,想来,也知道十五年前的长水之战!”
“嗯!”莫寒月垂眸,点头道,“曾听人说起!”
当然是听人说起,难不成还是亲历?
峻王低叹一声,说道,“那你可知道,铁骑营,本来是由我父王亲自挑选训练?”
“知道!”莫寒月挑眉,说道,“十一还知道,当初铁骑营几乎全军覆没,幸存的几人脱险之后本当回入军中,却惊闻铁骑营被人污为叛军!”
宇文峻脸色微变,低声道,“不错!当时太子被废,诸王夺嫡,虽说没有明刀明枪的拼个你死我活,可是那暗藏的冷箭,却没有一刻停止!”
“所以,棣亲王为了自个儿脱身,竟然与铁骑营摆脱干系,令仅存的几个人,有国不能投,有家不能回,只能亡命天涯,是吗?”清脆稚嫩的声音,说到后句,已带出一些不相衬的凌利。
不错,当初太子被废,诸王夺嫡,不管是论出身,还是论功绩,都以棣亲王呼声最高。
可是,也只因为他对铁骑营的放弃,在军中威信受挫,要不然,数年之后,她莫寒月又岂能轻易将他逼回封地?
峻王脸色微白,听她说到最后,不禁轻轻一叹,低声道,“十一,为人子者,不论父母之非,虽说……虽说那件事,父王有失担当,可是……可是……你又焉知,他心里不痛?”
“王爷!”莫寒月轻轻摇头,低声道,“军中男儿,都是刀头舔血,生死之间,他们被他们所信赖所敬仰的人放弃,又岂止是一个‘痛’字能了?”
“我……”宇文峻张了张嘴,注视她的眸光,闪过一抹异色,却难以分清,自己对眼前这小小的少女,究竟是惊讶,还是……激赏。
莫寒月见他不语,不由轻叹一声,伸手握住他放在案上的手,轻声道,“王爷,你自幼长在宫廷,并不曾征战沙场,不懂,不足为奇。十一想说,铁骑营的事,早已过去,十一应你,不管十一做什么,断断不会伤及棣亲王,也请你不要多问,不要阻拦,好吗?”
现在,不管他这纨绔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心思,自己和他,彼此知道对方太多的秘密,已经有扯不开的关系,事到如今,只能与他把话挑明。
峻王抬头,向她定定而视,良久良久,才眼皮微垂,落在自己手背上那只纤巧柔白的小手上,不由轻轻一笑,说道,“王妃这是要与本王撇清干系,还是……要妇唱夫随?”
“你……”莫寒月微微一愕,不禁皱眉。
这个狡赖小子,这样严肃的话题,怎么也引出他这样的话来?
“呵……”峻王低笑,手掌一翻,已将她小手反握,顺势一带,揽她入怀。
这温温软软的小身子,竟然像是蚀骨毒药,从三年前,就这样抱上了瘾。
“你……”莫寒月一怔,忙在他胸前疾推,皱眉道,“好好儿的与你说话,这又是做什么?”
峻王低笑,箍着她的身子丝毫不放,俯首在她耳畔,轻声道,“十一,你不记得,当初皇上赐婚,本王就曾说过,你我是各取所需!”
莫寒月挣扎的身子顿停,略一回思,点头道,“不错!十一为王爷挡去皇上赐婚,王爷为十一争得一品诏封,这两件事,都已做到!”
“嗯!”峻王点头,含笑道,“如今,不管你承不承认,在旁人眼里,你我已在一条船上,既然如此,何不继续合作?”
“怎么合作?”莫寒月扬眉,心里却有一些松动。
是啊,如果不是她莫氏的强行介入,不管是以诸王的实力,还是在朝中的呼声,这江山都该是棣亲王宇文青松的。
抛开当初棣亲王对铁骑营的放弃不提,在朝政国事上,棣亲王也不谛是一个储君最好的人选。
如果,终有一日,她要将宇文青峰从那宝座上拉下来,为了这江山社稷的安稳,为了黎民百姓的安乐,也必然还要送另一个人登上皇位。
那么,那个人如果是棣亲王,是不是,才算是将她亲手筑成的大错导回正轨?
只是……
感觉到箍在自己腰间的两条手臂,莫寒月又忍不住皱眉。
若棣亲王继位,身为皇长子的峻王是自然的皇太子!而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身负盛名,有天纵之才的皇长孙,而是一个游戏花丛,臭名昭著的纨绔王爷,江山落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里,莫寒月又觉心里不稳,不禁轻轻摇头。
“喂,丫头!”耳边,峻王不耐的声音响起,问道,“本王说这么多,你究竟有没有听到?”
“啊?”莫寒月扬眉。怎么,刚才他有说话吗?
“你……”峻王气结,深吸一口气,压下要咬她一口的冲动,才道,“本王是说,不管你图谋什么,本王都可视而不见,甚至出手相助,可是,不管人前人后,你都要当好本王的王妃,不能让任何人瞧出破绽!”
最好是假戏真做!
“这么简单?”莫寒月难以置信的张大眼。她图谋的,可是当今皇帝的性命和江山,他竟然问都不问,就说可以相助?而她要做的,只是扮演好他的王妃?
“简单吗?”峻王扬眉,伸手捏捏她的挺翘小鼻头,说道,“本王是说,人前人后,都要扮演!”
“是啊!”莫寒月挥手将他的爪子打下来,说道,“也就是说,王爷身边儿的人,和十一身边儿的人,都不能被他们看透,是吗?”
“不错!”峻王点头,又补一句,说道,“还有姓孟那小子!”
“孟公子,孟少涵!”莫寒月纠正。
“好吧,孟公子!”峻王倒不坚持,跟着她重复一句,问道,“你可答应?”
“当然!”莫寒月点头,含笑道,“只怕到时王爷做不到!”是啊,她要杀的,可是他的亲叔叔!
“还不曾做,又怎么知道本王做不到?”峻王笑起,微眯的桃花眼,带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是什么东西被这家伙算计了去?
莫寒月微愕,侧头细想,怎么看,也是自己占便宜啊,这个小子又得意什么?
见她凝神思索,峻王心头不禁突的一跳,忙将她身子轻摇,含笑道,“今儿皇上将本王召去,除去明妃省亲,你猜还有什么旨意传下?”
这个丫头鬼精的很,若是被她想明白自己的盘算,怕立时就会翻脸。
果然,只这一句话,立刻将莫寒月的心思成功拖回,微微扬眉,问道,“什么旨意?”
峻王忍不住抿唇低笑,说道,“再过十几日,就是哈萨族每年一次的盛会,皇上已应邀前往,在那之前,要我们自个儿举行一场赛事,挑选出十人与哈萨族一赛。”
“哦!”莫寒月微微挑眉,说道,“是今日的旨意?怎么十一早几日就已听说?”
“前几日透出些风声,今日已正式下旨!”峻王信口回答。将这丫头的心思引开就是,管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旨。
莫寒月却不禁对此留心,问道,“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比法?”
这丫头还当真了!
峻王好笑,说道,“依皇上之意,是要公子们单独比赛,从中挑选出骑术最强的十人组成一队!”
“骑术最强?”莫寒月扬眉,不禁冷笑,摇头道,“哈萨族的比赛,以每一队的合作取胜,我们要挑出骑术最强的十人,若是彼此不服,互相掣肘,还不如弱一些的更好!”
心里暗叹。宇文青峰为人专横独断,当初争位,就因为他的骄狂轻敌、不进忠言,才会有泽州府那惨烈的一役,想不到,事隔多年,丝毫不见收敛。
峻王倒是不以为意,耸肩道,“圣意如此,谁又能说个不字?”
是啊,不过是与哈萨族的一场比赛,是胜是败,又有什么要紧?
莫寒月点头,含笑问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安置这场赛事?”
既然是给他下旨,想来详细的安排,又落在礼部。
这丫头倒来了精神!
峻王扬眉,倒也乐得和她多磨唧一会儿,含笑问道,“王妃聪慧过人,见多识广,本王正要向王妃讨主意呢!”
什么聪慧过人,见多识广,这个家伙是想从她这里套问什么?
莫寒月起疑,向他多瞄几眼,见他只是向她含笑而望,并看不出算计什么,才放下心来,略略一想,含笑道,“当初我们与拥月公主赛马一节,倒不防效仿!”
“你说击鼓?”当初,那小小女娃以腰带绑着鼓锤击鼓的情形瞬间跃然眼前,峻王眸光一亮,倒也认真起来。
“不错!”莫寒月抿唇,轻轻点头,又侧头向他睨去一眼,低笑道,“只是不知这一回,王爷是要震惊全场,还是笑晕全场?”
“什么叫笑晕全场?”峻王好笑,微微摇头。
这个丫头总是有许多奇怪的说词。
莫寒月扬眉,问道,“王爷不打算出赛吗?”他出赛,用尽全力争胜,以他的功夫,自然能震惊全场。可是他若是还要隐藏实力,就只有出丑露乖,笑晕全场了。
“王妃想让本王出赛?”峻王挑眉,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向她凝视。只要她一句话,也未尝不可!
没来由的,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忙挣出他的怀抱,掩饰的冷笑,说道,“十一知道王爷不敢,自然也不会强求!”
“丫头!”峻王大笑,伸指向她一点,说道,“本王可不受你的激将法!”
莫寒月含笑,点头道,“是啊,王爷聪明的紧,岂会中计?”与他说笑几句,将尴尬掩去,才又问道,“既然是比赛,总会有评判,不知由谁允任?”
宇文峻道,“除皇上之外,自然是四位皇叔。”
也就是说,到时除了宇文青峰,四位亲王也会在场?
莫寒月垂眸,细细思量。
宇文峻见她这副神色,不由心中一动,身子前凑,低声问道,“丫头,你又要算计谁,可要本王帮忙?”
“你?”莫寒月扬眉,向他定定凝注一瞬,不禁浅浅笑起,说道,“王爷坐着看戏就是!”
“丫头这是信不过本王?”峻王扬眉。
“王爷受皇上重任,十一可不敢劳烦王爷!”莫寒月低笑。
“丫头!”峻王咬牙,瞪她一瞬,又不禁笑起,耸肩道,“丫头,你可不要后悔!”伸手揉乱她一头秀发,起身向帐外去,说道,“天色不早,今儿早些歇息罢!”
这就走了?
莫寒月瞠目。
平日总要磨蹭到深夜,直到她翻脸撵人才肯走,今天倒是新鲜的很!
见峻王离开,丹枫进来服侍,轻声笑道,“小姐,方才红翘悄悄来回,说今日小姐走后,左大小姐果然缠着罗五小姐问许多公子们练马的事!”
莫寒月抿唇,冷笑道,“到行宫之后,罗大公子处处避着她,想来她已使过不少法子!”
丹枫点头,默然片刻,在莫寒月身边脚榻坐下,轻声道,“要说那左大小姐,论家世才貌,也算是上上称,只是……只是……”
“只是却配不上你家公子!”莫寒月含笑接口。
丹枫皱眉,双手托腮出一会儿神,轻声道,“前次回去,还听世子妃屋子里的丫鬟说,为了他的亲事,世子妃也是愁的很,他……他可是长房长孙,如今年岁已经不小,竟不见他欢喜哪家的小姐!”
莫寒月点头,叹道,“想来是姻缘未到,你瞧萧二公子和傅姐姐,岂不是也是突然就彼此钟情?”
说到那两个人,丹枫也不禁笑起,说道,“可说呢,这两个人相识十几年,一向客客气气的,也不知怎么就对了眼儿!”心中释然,安置莫寒月歇下,退出帐去。
第二日一早,莫寒月起身收拾妥当,刚刚听到行宫里传来退朝的钟声,就听帐外印于飞唤道,“小姐,罗五小姐那边传信,说公子们已往林子里去了,请小姐即刻营外汇齐!”
莫寒月应声出帐,点头道,“走罢!”带着印于飞、牧野二人向营外去。
营门外,叶弄笛、罗雨槐已在等候,见她出来,罗雨槐忙迎上两步,说道,“十一妹妹,你瞧,今儿倒起好大的雾!”眉宇间有些担忧。
莫寒月点头,极目向远望去,竟然远不过数丈,不禁皱眉,问道,“这样的大雾,公子们还是往林子里去?”
罗雨槐点头,说道,“萧二公子寻行宫的看守问过,说日头一出这大雾就散,不打紧!”
莫寒月点头,抿唇笑道,“这倒更方便我们悄悄的过去。”
叶弄笛轻笑一声,指她道,“一向说你小小年纪要比我们还端稳一些,不想今日如此胡闹!”
莫寒月低笑,拉住她的手,笑道,“妹妹身份与姐姐们不同,平日人在盛京,那许多人瞧着盯着,自然要收着些性子,如今既然出京,自然该当随性些,要不然岂不是憋死?”
叶弄笛“嗤”的笑起,点她道,“总有得你说!”
三人说笑间,就见孙灵儿在前,扶奕在后,匆匆赶出营来。一瞧见三人,孙灵儿忙笑道,“妹妹好不容易将跟着的人赶走,让姐姐们久等!”
罗雨槐扬眉,问道,“怎么不见傅姐姐?”
莫寒月却目光向扶奕脚上一扫,含笑问道,“扶姐姐的脚好了?”
“扶妹妹脚怎么了?”叶弄笛与她感情最好,听到此话,忙关切询问。
扶奕神色微僵,强笑道,“不过是昨儿骑马崴了一下,并没有伤到筋骨,歇息一夜已经无恙。”
叶弄笛皱眉,说道,“扶妹妹,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低头看着她穿马靴的脚,不放心问道,“当真没事?若是不妥,今儿还是歇着的好!”
扶奕只得道,“当真不打紧,我们骑马,又不用走路。”
叶弄笛见她坚持,只得罢了。
又等一会儿,眼看大雾散去不少,傅飞雪还没有出来,罗雨槐不禁顿足,说道,“今儿傅姐姐怎么了?”向莫寒月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等,我去唤她!”正要向营内去,却见傅飞雪已气呼呼的出来。
罗雨槐奇道,“萧二公子早已和公子们往林子里去,又是谁惹傅姐姐生气?”
莫寒月低笑一声,向傅飞雪身后呶嘴儿,说道,“自然是为了那两个人!”
被她一说,罗雨槐这才瞧见傅飞雪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式护卫装扮,自然是萧行山派来,不禁跟着笑出声来。
傅飞雪满脸怒色,咬牙道,“如今倒好,一出营门就有人盯着,瞧我今日饶他!”做势撸袖子握拳,向身后二人喝道,“还不带马!”
那二人哪敢说个不字,一人慌忙替她牵马,另一人送上马鞭。
罗雨槐、莫寒月等人暗觉好笑,都暗暗替萧行山捏一把汗,随着她一起上马,向草原上驰去。